温裴寂背着手出去了,离开前回头看了眼那扇被撞坏的房门,一时竟是有些出神。
温宋两家的联姻,他知道得晚了些,加之那阵子小家伙闹腾得很,他也走不开,否则,定是要回来拦上一拦的。多年经营,他手握数笔举重若轻的声音,想来也是有资格和皇帝坐下来谈了一谈的……温浅性子软弱,宋闻渊绝非良配,恪靖伯府也并非什么好去处,小姑娘嫁进来无异于小绵羊入了狼窝,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谁知,阴差阳错的,小绵羊成了小狐狸,宋闻渊一头栽了下去……生死相随啊,看到方才浑身都战栗的宋闻渊,还能质疑什么呢?
“替我去置办些祭祀之物。”温裴寂出了落枫轩,吩咐身边阿昆,“暗地里去办,别让温家人知道了。”
“是。”阿昆颔首,紧了两步又问,“不知,公子祭扫的是……属下是问,要去何处祭扫?”
温裴寂脚下微微一顿,仰面看天长长叹了口气,是啊,去何处祭扫呢?身体还活着,人却没了,又当如何祭扫?这世上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死了,死在那片荷花池里……他略一思忖,吩咐着,“去慈光寺吧,问问净尘大师,可否设立一个无名牌位的衣冠冢以供亲友祭扫?若是可以的话,每年以我个人的名义给慈光寺捐献一笔香火钱。”
“是。”阿昆颔首,“属下这就去办。”
……
屋内,元戈仰面看着帐幔,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个死死抱着自己不撒手的男人从身上扒拉开来,她拍拍对方后背,虽有些无奈却依旧温和,“宋闻渊,你勒到我伤口了……而且,门坏了,水泼了。”
“胡说,我抱的是你没受伤的这一边。”宋闻渊声音闷闷的,话虽这样说,但力道明显是松了些,只人却没离开,也没管什么水什么门的,他的下颌还枕着她的肩膀,呼吸都打在她脖颈间,些许的酥麻。她缩了缩脖子,谁知宋闻渊当真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疼得她差点一巴掌扇这人脑袋上,“宋闻渊!疼……”
“四天。”宋闻渊松了口,借着鱼肚白的微光看着她脖子上的齿痕,恹恹说着,“许承锦说,你命大才活了下来,若是我们晚到一会儿,他都救不回你。可他也说,若你还是这样一直不愿醒来,别说他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了,都只能来给你写挽联。”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染了风寒,带着鼻音,语气又缓,凭白多了几分委屈。
“这四天里,我有无数次想要将你拎起来打一顿,若是能将你打醒,倒也好了,顺便问问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将林木安排给你难道是为了监视你的?我耳提面命着让你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你当耳边风便也罢了,还把林木给甩掉?你同我置气便置气了,何必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甩掉林木并非是置气,只是她害怕对上槿素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林木听去传到宋闻渊的耳朵里……只这些她没法解释,于是搓了搓鼻子,顾左而言他地藏起自己的心虚,“别听许承锦的,他惯会耸人听闻……你受伤了?”
吸着鼻子时,才注意到空气里不甚明显的血腥味,果然是受了伤,身子虚,鼻子都不灵敏了,她作势要推开宋闻渊,没推得动。
“没有。”宋闻渊仍然圈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受伤的肩膀,视线落在那圈牙印上,目色渐浓,声音却仍带着委屈,“不是我的,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