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子宾收起苦相,面无表情道:“艾老莫要动怒,本官不是有意和你过不去,只是眼下洪承畴就要来了,米脂县供应军粮的事情也迫在眉睫,只要艾家助我度此难关,在明年大计得个优,调任东南繁华之地任一知州,本官保证投桃报李,听凭艾老吩咐。”
张居正变法后,朝廷施行考成法,京官每六年京察一次,地方官每三年一次大计。明年正逢大计,当今圣上扳倒了阉党,官场迎来了洗牌,宴子宾就想去富硕的东南任官,好好捞上一笔。
当然,也是想远离西北这个火药桶。
艾应甲恼怒的盯着宴子宾,踱步片刻沉声道:“六千石粮食,老朽可以拿出来。”
宴子宾脸色一喜,就要躬身拜谢。
“但是……”艾应甲恢复平静,冷冷看着他道:“今年报了灾情,明年朝廷定然减税。你要将艾家田亩的税赋免了,然后允许艾家的商行继续拖欠官税。若是明年还有灾荒,粮价上涨官府不要平粜,也不要限制艾家蓄奴。”
“哈哈哈。”宴子宾大笑道:“免了税赋,拖欠官税,明年粮价上涨艾家囤积居奇,高价卖粮大赚一笔,再低价让流民卖身,这样一番举动,艾家赚的银子怕是能买十万石粮食了。艾老真是好算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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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应甲沉着脸道:“宴知县是不想答应吗?”
宴子宾连忙摆摆手道:“本官可当不来清官。这世上,越清的官,越没有好下场;反而像宴某这种官,太多太多,宴某不才,还是顺应浑浊的大势,做个有点小权,再谋点小财的官,这世道啊,已经救不回来喽。”
这时候管家走进来,禀报道:“老爷,去抓凶徒的衙役回来了。”
艾应甲摆摆手,“让他进来。”
宴子宾了结心事,坐在梨花椅上喝着茶水,心情大好的道:“想来是那李毅已经归案,艾老打算如何处置?”
“区区一个庄户,投入后院死牢就是了。”
艾家后院有专门关押、折磨奴仆的私狱。
“那好,本官回去就补上勾票,说人死在了牢里。至于这个李毅,如何惩治,艾老随意。”
私自设置牢狱本来是犯法的,但宴子宾毫不在意,反而帮其遮掩。
这时候衙役走进来,偷偷看了眼宴知县,心虚道:“老爷,人抓回来了。”
宴子宾向外张望道:“人呢?”
衙役支支吾吾道:“那李毅坐在艾家大门外不愿进来,说是怕艾家暗害他。”
“放肆。”宴子宾一拍桌子,怒声道:“区区贱民,本官派人抓捕,竟然还敢讨价还价?你们是死人吗?就任由他这般妄为。”
衙役满脸苦涩道:“小的也不想,可那李毅武艺高强,虽说带着镣铐,但拳脚着实厉害,艾家派去的家丁也被他打伤,没人敢逼他太甚。”
宴子宾霍然站起身来,呵斥道:“一个刁民,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多带些人,给本官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