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妇人面色秀红,上来就要脱李毅的衣服。
李毅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这是做什么?”
李过笑着道:“伤兵太多,这些姐姐都是来帮忙的。听说要给你换药,可是抢着来呢。”
李毅狠狠瞪了李过一眼。
他怎么能看不出来,这是李过的恶作剧。
只不过治病救人,本来就是要摒弃凡俗礼节的。
李毅也不扭捏,自己脱掉了外衣,露出被麻布包裹的伤口。
两个妇人红着脸走上前,细心的解开麻布,拿起敷着药包的棉布。
伤口粘连在棉布上,尽管两人动作无比的轻柔,巨大的痛楚还是让李毅倒吸一口凉气。
“咦……”
一个妇人清理完血污,看着已经愈合的伤口,有些惊讶。
李过也伸头看过来,满脸惊奇的道:“师父,你的伤口怎么这么快就愈合了?”
这当然归功于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
正是知道自己身体愈合能力强大,李毅才会冲锋在前,尽量的牵制住更多的敌人,为身后的人创造更多活命的机会。
不然靠着这群残兵败将、乌合之众,只怕鞑子骑兵一轮冲锋,他们就会立刻溃败。
“怎么,我伤口愈合的快,不是正好吗?”李毅笑着道。
“当然是好事,只是和其他相比,也快的太多了。”
李过嘟囔着道。
还是旁边的俏丽妇人羞涩道:“大家都说大人是天神下凡。伤口好的这么快,应该是上天庇佑。”
李毅笑了笑,也不解释。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粗暴的一脚踹开。
几个身穿铁甲的洪府家丁闯了进来,抽出腰刀,冷冷的道:“李毅,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敢抓我师父,找死不成。”李过怒声大喝。
洪府家丁手中腰刀对准李过,厉声道:“参政大人有令,带李毅回米脂县受审。敢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李过冷冷一笑,面对着刀尖丝毫不怕,轻蔑的道:“格杀勿论,小爷我还倒想见识见识。”
洪府家丁脸色一冷,一步上前,手中腰刀毫不留情的砍向李过的脖子。
谁都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下死手,两个妇人忍不住尖叫一声。
李过愣在原地,还未反应,就被李毅一把拽到后面。
刀刃带着寒风从他鼻尖划过,只差分毫就会砍在他脸上。
死里逃生的李过吓出一身冷汗,而洪府家丁一击落空,还想追上去,就见一道身影如同猛虎般扑了上来,一拳打在他的手腕上。
洪府家丁只感觉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就见对方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
巨大的力道下,他如同一个破麻袋,砰地一声飞了出去,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看到这一幕,其余人纷纷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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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冷冷的看着他们,缓缓的走出房间。
只见近百名标营官兵手持长枪弓箭将他团团包围,弓弦拉开,冰冷的箭矢对准了自己。
标营把总一脸心虚的走上前,对着李毅抱拳道:“李巡检,参政大人有令,带你回米脂县受审。”
李毅看着面熟的把总,嗤笑道:“若是我不去呢?”
把总脸色难看,咬牙道:“大人,你救过我的命。可是参政大人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求你不要让我为难。”
李毅冷笑道:“为难?若我真想为难你,你觉得自己还能站着与我说话吗?”
把总握着刀柄,警惕的看着李毅。
虽然周围有近百名手下,可是面对数次冲杀鞑子军阵,如同闲庭漫步的李毅,他没有丝毫信心,能够拿下他。
终于,把总松开刀柄,挥挥手。
营兵收起兵器。
“杨把总,你这是做什么?”
县衙的郑师爷怒喝一声,走上来道:“李毅,你私分缴获不说,如今竟然敢违抗上命。”
李毅淡淡的道:“官府曾经答应下发赏赐给卫所兵,战争结束,我派人去问了县衙和督粮道衙门,你们都说没银子,我将缴获发下去,不是正好吗。”
郑师爷冷笑道:“你不要强词夺理。战场缴获如何处置,都要交给官府和朝廷,你无权决定。你要想分发缴获,那就应当禀报朝廷和巡抚衙门,征得他们的同意。现在你私分缴获,将朝廷放在哪里?又将参政大人、按院大人还有知县大人放在哪里?”
“你们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官兵力战,理应得到赏赐。”
李毅冷笑着道:“若是这些缴获进了你们的手里,怕是浴血杀敌的官民连毛都捞不到一根。”
郑师爷神情一滞,有些心虚的闭上嘴。
大白天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李毅,你有什么话,去县衙再说吧。杨把总,将他锁拿带走。”
郑师爷不愿意和李毅纠缠,直接下令。
杨把总左右为难,急的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一对对青壮和卫所兵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他们手持兵刃,将营兵团团包围。
郑师爷脸色一变,对着卫所兵怒声道:“督粮道和县衙拿人,你们这样做,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一个卫所兵壮汉冷笑道:“老子不认识什么督粮道,也不知道什么县衙。今日李巡检,俺们兄弟们是护定了,谁敢动手,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卫所兵纷纷高举兵器,大声叫嚣。
青壮们则各什组成战阵,眼神凌厉的盯着标营。
只要李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他们全都碾碎。
郑师爷脸色难看,他没有想到,不仅甘泉里团练如此维护李毅,连卫所兵也以他马首是瞻。
李毅走上前,冷冷的看着郑师爷。
从徐巡检追杀自己,再到巡按御史刘忠州百般刁难,还有如今派兵抓捕自己,都有这个郑师爷的身影。
感受到李毅冰冷的目光,郑师爷有些害怕,悄悄的后退几步。
“李毅,你要想好。抗命不遵,对抗官府,这可是造反。”
郑师爷色厉内敛的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想想李家庄的乡亲,想想高一功、刘宗敏这些人。”
李毅呵呵冷笑道:“他们也许会被我牵连,可你未必有命看到。”
郑师爷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还是杨把总叹了口气,上前道:“李巡检,我明白自己无法阻拦你,若你想走,就请离去吧。”
李毅心里冷哼一声。
他若是离开,岂不是正中洪承畴的下怀。如今自己身受重伤,现在根本不是和官府闹翻的时候。
他没有多言,冷淡的道:“杨把总,你我一同上过战场。从军杀敌,守土安民,我们都做到了。当初答应发放赏银的时候,你也在。事情沦落成这种地步,你若是聪明就快些离开洪承畴。不然今后你等也只会是他手里的一把刀。”
杨把总叹息道:“这种世道,能够成为杀人的刀,已经十分不易。李巡检,你是慷慨仗义的人,我比不上。”
李毅看了他一看,长长的叹了口气,平静的道:“我们走吧。”
另一边,史可法被软禁在县衙的耳房里。
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洪承畴缓步走进来,看着神情憔悴,眼带血丝的史可法,不由微微一叹。
虽然两人曾经情同师徒,自己也很想提拔这个坚韧聪慧的手下。
奈何事发突然,在自己的仕途面前,最终还是只能放弃了他。
史可法看到洪承畴走进来,神情冷淡的看着他,脸上再无半点尊敬。
洪承畴也不动怒,负手而立道:“宪之,识时务者为俊杰,和光同尘,要的就是不拘一格。本官这么做,不仅能获得延绥大户们的支持,也能掌握更大的权柄。只有这样,扫除流寇,治国安民,才能一一做成。若是墨守成规,只会陷入绝境,自身难保。”
史可法望着这个往日自己敬重的师长,眼神复杂的道:“为了权柄,就能见死不救。为了权柄,就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为了权柄,就不顾国法。参政大人,你口口声声为了治国安民,可所作所为,全是误国害民,以来谋求权柄啊。”
洪承畴大怒道:“凡做大事,都要有必要的牺牲。如今流寇四起,鞑靼入侵,这些逆贼残害的百姓何止成千上万。与之相比,本官只是付出些许代价,就能换来官绅大户的支持。只要有他们支持,钱粮人力,这些应有尽有。杨鹤所需招抚的粮食,还都需要本官筹措,这些粮食能够救多少人,宪之你难道不明白吗?“
“可是这些官绅大户付出这么多,他们所图谋的只会更多。参政大人,你这样做只会陷得越来越深,被他们所利用。你清醒过来,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然此事败露,后世如何评价大人?”
洪承畴脸色一变。
但他还是咬牙道:“本官心智坚定,不会为后世之名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