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再次吐掉一口毒血,又要把她的手往自己唇边送,凤筠终于回过味来,立刻将手往回抽。
“你……你疯了!这毒厉害得很,你知不知道!”
段少允却没有把她的手松开。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抹了抹唇角的血污,语气格外淡然:“你刚刚不是说,这蛇并没有那么毒?”
“我……”凤筠支吾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每次受伤或生病的时候,不论轻重,她多年来的习惯便是遮掩,这已经形成一种本能。离开师父后,这偌大的京城,不会有人再怜惜一个孤女的任何伤痛。但凡她有任何弱点暴露出来,只会被旁人当作毁掉她的绝好时机。
幸而她是真的很能忍,她也一向得意于自己的能忍,而且她命硬得很,可眼前这位爷就不一定了……
“你快快用水漱口,迟了可就麻烦了!”她伸手去解腰上的水囊,可一只手还被他握在手里,剩下的一只手也不听使唤,解了半天还是解不开。
段少允道:“无妨。”又用手去挤压她的伤口,见出来的血已是干净的鲜红色,这才终于将她松开了。
见她仍试着用伤手去解水囊,段少允忍不住道:“你乱动什么?都说动得越快,毒液渗透得越快。你不是自称很懂这些的吗?”
凤筠也急了:“还不是你!我都说了没事了,你吸这些毒血做什么?”
段少允这才不紧不慢地解下自己的水囊,漱了漱口,“这一星半点的毒,还毒不死我。”
凤筠想起昙舒说他天生有弱症,前几天才刚在殿试时晕倒,被扶了出去。如今虽看着活蹦乱跳的,可说到底他的身子骨也太弱了。寻常人接触一点点蛇毒或许还能安然无恙,他这种还真不能保证。
偏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凤筠更为焦急。
“你这个人,怎么对自己的身子骨都没个数?”
“我身子骨怎么了?”段少允撩起眼皮,好奇地看着她。
“你……你这弱不禁风的,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毒,那也禁受不起啊!”
段少允捕捉到了她语句里颇为刺耳的四个字,细细咀嚼着:“弱不……禁风?”
“不是吗?不然殿试那天,为何只你一个人没出来?你题都没答完,人就倒……”随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凤筠的话音越到后面越小,然后适时地闭住了嘴。
段少允冷笑一声:“凤大小姐还真是关心本王。”
男人嘛,谁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体弱呢?凤筠也能理解。况且考场失利,这件事段少允估计比她想象的还要难以接受,她这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见他又有恼她的趋势,她赶紧找补了两句:“我自然是关心王爷的。关心则乱,我不是说你不行,我知道你行。但是你听我一句劝,这蛇毒毕竟不是闹着玩的,万万不可逞能!”
她这段话说得,段少允都吃不准该恼哪一句了。简而言之,就是没一句爱听的。
他迟疑道:“……蛇咬在你手上,你反叫我别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