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我不由接着他的话说道:“想要灭苗,未必只有这一种方式。”
吕伯渊没有反驳,亦没有赞同。有些答案,并不需要阐释,便已经足够明显。他神色淡然,连一丝失望也没有流露出来,而后以一种闲适的姿态静静望向我,“看来你已想出更好的方式?”
我摇了摇头,拈起匣中的金鱼在指尖把玩,坦诚道:“我没有想过,我近来有许多事情要忙呢。我也不敢想,我还没有狂妄到以为自己可以比你更聪明,但如果是你,一定可以。”瞥见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我才继续,“苗皇昏聩无道,那终究是他一个人的错,百姓何辜,要替他受过?”
吕伯渊眼睫低垂,似在斟酌,我将手中的金鱼放回去,轻轻合上匣子,“何况他们曾是大祭司护佑的子民……”
“他们只是可怜,可怜并不等同于善良。”吕伯渊忽然开口,语气冷冽,如寒风穿林,“离开皇宫的大祭司只是一个孤身美丽的女人,她比落单的羔羊还要令人眼馋。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向她索取。
她的善意并不能带来感激,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贪婪。
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我仿佛能够想象她多年前的遭遇,静静地听着。
“他们的贪婪如跗骨之蛆,令她心生畏惧,所以她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但她的善良又总能给她带来新的麻烦。”吕伯渊微微蹙眉,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地握紧,“直到她流完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血?脑中滑过一个念头转瞬即逝,但这也许只是一种隐喻。我没有追问,怜惜地将手覆盖在他发白的指节上。
“我并非反驳你的话。”吕伯渊缓缓抬眸,牵强地向我微笑,“他们替人受过,确实无辜。我只是说,我不是她,没有护佑子民的责任。对苗、对这里,都没有。”
我轻轻点头,有些心疼地握紧他的手,“我并非要你宽容大度。”顿了顿,我挑起眉梢,用一种调侃地语气说道,“早知道你是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