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而言,秦兴林对萱乐的事十分敷衍,常常用一句“还是那样”,便打发过去。
直到今日我随口提及萱乐。
他撑着下颌,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了好久。
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瞪他一眼:“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只是在想,你听到今日的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我望着他,耐心等着他说下去。
秦兴林却故弄玄虚,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其实很难理解,他在一个密不透风、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摆放一张上好的雕花床榻,架起茶几品茶的乐趣。
但一个人若长得好看,即便做些奇怪的事,勉强也能够接受。
我便看着他倒茶,一口接一口的轻啜。
“你真的不来一杯吗?”他总是贴心的准备两只茶盏,只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兴趣。再好的茶,一走进这里,除了血腥和潮湿,什么也品不出来。
“可惜了。你不仅不去一品茗喝茶,也不喝这里的茶。”他没话找话。
我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你若不每天将她折磨成这样,我也许可以去一品茗坐坐的。待我有了那闲工夫,定要喝得你肉疼。”
“哈哈哈哈哈,”秦兴林笑起来,他的声音比寻常男子要清脆干净,像个少年,若不看他的脸,很容易产生错觉,“你可以每天用最好的茶洗脚,我若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
他说得轻松,可我知道他今日心情不佳。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应。就好像吕伯渊偶尔很平静的时候,我也能隐约察觉出他的不安。
“你笑得真难看。”我直言不讳。我大概是唯一一个会这样对他说话的人。这也是最近的发现,他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变得高兴。或许这话对他来说很可笑,又或许因为我说对了。谁知道呢,总之他会高兴。
但眼前,秦兴林的笑容止住了,很突然。
让我莫名地警惕起来。
“你一定已经听说了市井的传言,吕伯渊的腿,很可能无法像以前一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但这样更像一种怜悯,“啊,你自己就是大夫,你还是个神医,或许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我沉默不语,定定地望着他。
“萱乐今日去了御医院,这已是她第三次去了。”他道,“罗持安的回答还是那样,即便你的师父葛老也参与其中,他们还是对萱乐说了一样的话。吕伯渊能够恢复如初的几率只有三成。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变成一个瘸子。”
我保持沉默,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公主不会嫁给一个瘸子做驸马。大茂,也不会让一个瘸子,做丞相。”
话音落下,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挑眉道:“你现在这算是什么表情?高兴?还是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