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奚不知道该怎么跟弟弟解释母亲的异常,只能紧紧的搂着他。
温芩最后在角落发现了一个被柜子遮掩住的一个小地窖,她奋力的推开了柜子,底下有一张让人不易察觉的盖板,她将盖板掀开后不由得一惊。
地窖里头竟还有些干粮。
那是生的希望!
“奚儿!”她回头冲兄弟二人挥了挥手,连忙唤道:“过来。”
严奚带着弟弟乖乖的走了过去。
严奚唤了她一声:“娘……”
温岑捉住二人胳膊推搡着就将他们塞进了地窖。
“奚儿”,温芩捉着他的手,压低声线说道:“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照顾好弟弟,能做到吗?”
在这满城风雨的乱世之中,想命活太难,一起活着更难,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难民,温岑要为这对兄弟争取到活下来的机会。
严奚仰头看向她,眸光闪烁,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反握住了温岑的手,对她说:“娘亲,你也下来,我们一起,好不好?”
“娘亲”,严雪虽然还不太懂事,可他却能在这微妙的气氛中感受到不安,他说:“不要走。”
他们倾尽所有都没能将严盛救回,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温芩只能带着这对兄弟四处流浪,讨食,严奚根本无法想象若是再失去母亲,他们该怎么办。
温芩看着兄弟二人稚嫩的脸庞,以及眸光里对自己的依赖,她逐渐湿了眼眶,眉头微蹙,眸光闪烁,唇瓣微微翕动,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讲出“离别”二字,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再也无法陪伴他们成长了,她思来想去,发现无论怎么解释对他们来说都太过于残忍。
人贩子盯上了这对兄弟,劝她把儿子卖了,温芩不肯,他们看她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就直接动手抢人。
还好她反应够快,拉上严奚拔腿就跑。
她们四处奔波逃窜,可人贩子却穷追不舍,把他们逼到了绝路。
若是还有一线生机,她怎可能舍得丢下他们,她也舍不得这对儿子,可她明白,自己若是不死,若也躲起来,他们沿着房子找一圈,就一定会发现这个地窖。
到那时,或许死的就不止是她一个了。
她必须赌一把。
对不起。
娘亲也舍不得你们,娘亲也想陪你们一同长大,护你们一世周全。
可娘亲无能,除了以命相搏,就别无他法。
“这是娘亲身上最后的钱”,温芩将一只小小的荷包塞进了严奚怀里,说道:“原本一直攒着是想给你们兄弟二人讨媳妇的,可惜啊……”
温岑看着那只荷包,极轻极轻的说了一句:“都没了……”
“要好好活着”,温芩最后说:“不要去恨,不要报仇,一定要好好活着。”
听到这里,沈钰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涌现出一段记忆与眼前的画面相叠。
“莫要恨,莫要寻仇,娘要你一世无忧,平安健康。”
宋芊芊皱了皱眉头,嘴角又溢出来一丝鲜血,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但握着沈钰的手不还不肯松开,她张了张口,笃定的说:“别恨。”
“娘亲!!!”
严雪一声凄厉的惨叫把沈钰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时温芩已将盖板合上了,沈钰视线一黑,他感觉到严奚搂紧了严雪,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线对他说:“别出声。”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骏马扬蹄而落的声音。
来人了。
地窖的盖板不太严实,留有一条细缝,严奚跟严雪透过细缝能看到木门被“砰”的一声踹开,几个土匪提着刀走了进来。
温芩当即连连后退,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拦住他们,直到后背碰上了压住地窖板的柜子,回头一看。
她已是退无可退。
“你那两个儿子呢?”为首的人直截了当的说:“交出来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