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
虽然辛乐已恢复了神智,但他仍旧隶属于邪祟一类,并无实体。化作一缕青烟就飘飘然离去。来不及叙旧,寒川与沈钰决定先去隔壁山河月影看望寒峰。他伤得挺重,至今还处于一个昏迷的状态,万幸的是并无性命之忧,主攻治愈系的黎月长老正在施法给他疗伤。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沈钰总觉得这个黎月长老看自己的眼神很怪,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黎月给寒峰疗伤后又给他服了药,许是知道沈钰与辛乐之间有话要说,于是寒川便让他自行先回无尘之境。
此时月色渐浓,弟子们大多也已洗漱完休息了,沈钰带着辛乐走在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上。二人的步伐很慢,他们都藏了一肚子心事,却无人开口,似是都在等着对方。
沈钰心底很窝火,明明从前与他们都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说的关系,尤其是他的哥哥辛曲更是沈钰的心腹。
可他现在偏偏面对的是辛乐,辛乐作为年龄最小的存在大家平日里都对他照顾有加,不会事事都同他讲,所以很多事他可能并不知情。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辛乐大概也是如此,他们过往的回忆都是伤,谁都怕开口触及到对方的痛处。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着,眼看着就快到寒川的住所了,沈钰终于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时辛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稍稍低下头,“公子……”
“你可知……”沈钰终于说服了自己,开口问道:“辛曲他们的下落。”
这个问题迟早都要问,迟早都要面对,哪怕这个问题对于二人而言是重创。
“他们”,辛乐吸了吸鼻子,以最轻最轻的口吻小声道:“都不在了……”
“都”,沈钰只觉得震耳欲聋,呼吸一滞,“不在了……”
辛乐看着沈钰的背影,眸光闪烁,最后沉重的点了点头:“嗯!”
沈钰顿了顿,他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悲伤如瀑布般倾泻而来。
“当年公子为我们施了安魂咒后我们一直都在沉睡”,辛乐解释道:“可突然有一天山里的封印被解开了,紧接着就闯进了一大批修士。我是最先醒的,原本我想把大家都叫醒一起逃走,可无论我怎么叫大家都醒不过来。”
沈钰没有做声。
辛乐又继续说:“我没有办法,我……”
“我知道了”,沈钰唇瓣翕动,他不敢回头,颤抖着挥了挥手示意辛乐离去。
辛乐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想安慰沈钰,可这种事他明白,无解。
就像他永远无法释怀父母之死,如若周庆元此刻站在他面前,辛乐一定会亲手将他杀死。在他心里周庆元死千百次都无法平复心中的恨意,除非他的父母能复活。
辛乐朝着沈钰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最后转身离去。
沈钰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快步回到了静雪阁,当他回到寒川的寝室合上门时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溢出了眼眶。他唇线紧抿,双手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可他连哭都不敢出声。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门派,这里是别人的住所。他怕惊扰了他人的休息,也怕归来的寒川发现他的情绪。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辛曲他们的往事,像走马灯一般不停的回放,沈钰此刻只觉得好累,好累。
累得他再也没有力气攥着拳头,累得他头脑发昏呼吸困难。甚至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最后他跪倒在地。
眼看着豆粒般大小的泪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沈钰没忍住,泄出来一缕呜咽。
“呜……”
沈钰双眸猝然睁大,赶忙双手捂住了口鼻。
他憋得双眼通红,青筋暴起。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就躲进了被窝里,在被褥的遮盖下他才敢哭出声音。
他在黑暗中嘶吼着,痛骂着天地的不公。他无法接受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人们赶尽杀绝,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他们没有实体,只是一缕魂魄。当年沈钰用尽一生所学才勉强让他们以半虚半实的形式活了下来。如若连魂魄都没了,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无法轮回转世,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沈钰哭着哭着就哭笑了,他喃喃道:“何为公平?何为善?”
他在被褥里待了很久,直到眼眶干涩得不行,再也没有眼泪流出时他才将脑袋探了出去。
月光透过明纸柔和的倾洒在他身上,他的视野有些模糊。许是用眼过度的缘故,他似乎隐约瞧见窗外有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人影似乎还维持着吹笛的动作,沈钰的耳畔这才传来幽幽笛声。
沈钰就在这温柔的笛声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寒川感受到屋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后才缓缓放下唇边的玉笛。
“师尊”,寒儒轻手轻脚的来到寒川身边,小声道:“白公子睡着了?”
“嗯”,寒川应了一声,一挥袖,掌中幻化出一道微弱的银光,光亮熄灭后玉笛也跟着消失不见。
寒儒说:“宗主刚才醒来了一会,接着又睡着了。”
“嗯”,寒川的声音很平淡,“你也早些歇息。”
寒儒仰起头:“师尊不看看弟子的元核吗?”
“不必了”,寒川想都没想就说:“你的元核无恙,以后都不用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