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周庆元身上流着魔族的血”,久不开口的晏南坤,突然看向周淮问道:“并且已经能熟练运用冥生咒了?”
“回宗主,正是”,周淮仰头看向他说道:“如今他在无尽门,包括分散在人间各个地方,都炼制了大批傀儡。以此妄图搅乱人间清净,他甚至在不经意间与我透露过,他的毕生所愿便是称霸修真界,一统天下!由此可见此人心术不正,狼子野心。”
“难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去的禁地?”沈钰凑近寒川,压低了声线问道:“最早出现尸体的地方莫非是无义城?”
寒川微微颔首,也压低了声线问道:“无师之巅也是?”
“不是”,沈钰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几个模糊的画面,他摇了摇头,然后小声问道:“你说这世上可有麒麟魔兽?”
“或许有”,寒川见他神色有些古怪,于是又问道:“但应该只在魔界,怎么了?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沈钰抬头看向他,微挑的凤眸如今变得格外温润,他很少见到寒川神色这么温和,极黑的瞳仁中如今不再是深不见底,他在他眼眸里,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如今的他像是把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自己,他的眼里只有自己,有那么一瞬沈钰突然就想把所有都告诉给他,想要与他一同面对所有,无论是做什么,去哪里,都想与他一起。
“不要瞒我”,寒川突然说:“不要什么都独自承受。”
见两人都快贴到一起了,沈骏忍不住打断道:“你们在说什么?”
沈骏发觉自己如今似乎特别敏感,尤其是从阿听这件事开始,他发觉沈钰似乎什么事都不会跟自己说。他心里藏了个晏听,如今又跟寒川过度亲密,他们说的聊的沈骏是一句话都听不懂,他就像是与他们,尤其是沈钰之间有了隔阂,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说,他们都不复从前。
“没什么”,沈钰赶紧回正了身子,解释道:“你没发觉周淮如今看上去老了很多吗?”
又骗我,又瞒我!
“………”,沈骏蹙起眉头,眼眸中隐隐闪烁着受伤的微光。
难怪这次雅集会邀请这么多人来,尤其是沈钰他们这一辈的公子姑娘,毕竟如果真的要讨伐周庆元,免不了要他们出手。况且少年热血方刚,急功近利,尤其是在听到这种事情后,免不了急躁冒进。
果不其然,各大宗主间所隐瞒的事被周淮就这么直接了当的揭穿,他们都免不了有诸多疑问。如今长辈们都在不断的跟自家公子姑娘解释。尤其是在场大多数同辈们都在去年神之窟开放时刚拿到专武,此刻正想借此机会大显身手,以此来试试专武。甚至有的人已经急不可耐,巴不得现在就去取了周庆元的项上人头。
“那照你这么说,岂非自报家门?”突然有人问道:“我等又如何得知你没有这个心思?你这样做对无尽门,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啊”,有人表示赞同,说道:“万一是你们父子俩串通好,要把我们全都引到无尽门,依仗着冥生咒控制傀儡,然后再将我们一网打尽,那我们此举岂非自投罗网?”
“周少主说周宗主是魔族混血”,沈钰突然对周淮问道:“那么您作为无尽门的少主,岂非也是魔族混血?”
“沈月尘!”沈骏蓦地睁大了双眸,立马拉住他,压低了声线说道:“你干什么?轮得到你在这出风头?”
大概是有过无尽门禁地的偶遇,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周淮根本就没在意,反而是沈钰一开口,他便猛的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
他看到了神色惊恐的沈骏,还有眼神锐利的沈钰,可寒川也随即侧首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至此周淮才微微仰头,收敛起自己凶狠的眼神,回过头对晏南坤解释道:“我并非是周庆元所生,我与他并无血缘关系。”
话音刚落,周围立马“啊?”倒一大片。
就连一向稳重的寒川都不由自主的愣住了,沈钰亦是如此,但他不信,他心里隐约觉得,不管周淮到底跟周庆元有没有关系,但这冥生咒,以及这些傀儡与他都绝对脱不开干系。
周淮在来之前应该是提前跟晏南坤单独交谈过了,所以晏南坤看起来并不惊讶,在主座上与周淮一唱一和的问道:“你说你与周庆元没有血缘关系,可有人能证明?”
这时,一个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人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我能证明。”
随即周围又“啊?”了一大片,只见常悦宫宫主从最角落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密切的注视之下,不疾不徐的来到周淮身边,对晏南坤说道:“周淮是我常悦宫上一任宫主,与无尽门一位无名无姓的家仆所生。”
沈承运被惊得瞳孔地震,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喃喃道:“啊?这……”
“这……这这这……”又一位宗主站了起来,震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任常悦宫宫主确实是因为嫁给了周庆元才隐退,后来她便将宫主之位传给了如今的江如烟,而她自跟了周庆元后,一共孕育了一儿一女,这大儿子便是如今的少主周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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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一任宫主在怀第二胎时已是高龄,所以这生产自然格外凶险,可惜天不遂人愿,最后她还是因为难产而死,而周淮的妹妹则在生下来后不久,就因为先天性的孱弱而早早夭折。
自她死后,周庆元是痛心疾首,悲痛万恶,因此后来长达十几年都没有在续弦娶过。
“本是家丑”,宫主微微低头,说道:“但在如今这局势下,我也不得不说了。我师姐自嫁给周庆元后,一直与他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可有一次在周庆元外出时,我师姐独自一人在闺房中独眠。由于师姐喜静,且生性纯良温厚。所以身边伺候的人并不多,她待府中下人也很好,可就是因为她的善良,这才让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生了邪念。而他就是趁着周庆元不在,闯入了师姐的闺房中,把她给……强迫了……”
说到这里,宫主喉间泄出一丝呜咽之声,而在场的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都不自觉的跟着揪心起来。
宫主伤神片刻后又正了正神色,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而在那之后,我师姐因太过于恐惧,所以便书信与我,把我唤去了无尽门,至此我才知晓此事,而那名暴徒,是我亲手所杀。所以我能证明,周淮与周庆元并无血缘关系,他不是魔族混血。”
可这个解释依旧有些牵强,果不其然,不出片刻,立马就有人追问道:“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啊,呃……夫妻之间,都会同房,难不成这周庆元与她成婚后就一直没有圆房过?”
“这个自然是有”,宫主又解释道:“可我师姐身子不好,为她把脉的医者说当时她的体质并不适合有孕,所以她与周庆元之间一直都有在服用避子药。但此药伤身,所以……”
宫主顿住了,她目光游移内心挣扎,似乎在斟酌措辞。随后,她似是彻底放弃挣扎般合上了眼帘,继续说了下去:“所以,这期间一直都是周庆元在服用避子药。”
众人:“什么?!”
“岂有此理!”听闻此言,老一辈的宗主长老们反应尤其激烈,纷纷黑脸,面含愠色。
工于攻伐之道的门派中,掌门之位往往传男不传女,在老一辈中,重男轻女、大男子主义的思想盛行,一夫多妻者不在少数。在他们的观念中,女人如衣,仅仅是男人的附庸,是延续香火的工具。哪怕不适生育,也不可能由丈夫来服用避子药,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周庆元此举无异于对他们当众掌掴。
“这简直是胡闹!”其中一个耄耋之年的长者愤愤道:“这周庆元简直就是懦夫!居然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事!简直....简直闻所未闻!”
但这也证明周庆元对她的一往情深,真心爱慕,宫主又继续说:“当我得知此事后,已过去了半月有余,而她因为太过于恐慌所以并未将此事告知除我以外的第二人,甚至没有采取及时的措施。所以两个月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这件事我也有过错,是我劝说她不要将此事告诉周庆元,所以才有了周淮……”
“你!”寒若曦突然站了起来,怒目圆瞪的指着她愤愤道:“你们这不是胡来吗?”
“就是啊”,莫继荣也听不下去了,指责道:“这无尽门好歹也是贵为修真界的第一大派,你们这番鱼目混珠,而周庆元又如此器重周少主,这岂非将他这一生的心血都拱手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