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摇摇头:“鼻子忽然有点痒。”
裴渊顿了顿,沉声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贺深耸了耸肩,“倒是你,怎么不问问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裴渊轻轻一笑:“如果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
贺深故作黯然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刚才那几个家伙都姓宁,名义上来说,是我的舅舅和姨妈们,但是我从小到大就见过他们一面,还是在我妈的葬礼上。”
“你也看出来了,我妈就是重男亲女家庭里的牺牲品,所以她很久以前就离家出走了,和她的原生家庭一刀两断了,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乡愁是属于男人的奥德赛,逃离才是刻入女人身体里的史诗。”
“她离家出走这些年,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来找过她,直到她火化那天,他们才出现了,草草地捡了几块骨头,又草草地找了个荒郊野外埋了。”
“他们找到她生前打工的地方,讹了老板一大笔钱,然后就拿着钱丢下我走了,之后又这么多年没来找过我,直到现在以为我成了明星才找上门要钱……”
贺深讽刺地笑了笑,又适时露出了一个有点黯然、低落和伤心的表情,把一个原生家庭糟糕,因此养成自卑内向性格的自闭男孩演绎得惟妙惟肖。
他一边表演,一边偷瞄裴渊,想试探一下裴渊的反应。
裴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他的眼神幽深,唇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贺深内心咯噔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当然了,我现在已经走出来了,他们对我也已经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了,打不倒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
“嗯,幸好你已经走出来了。”裴渊轻轻一笑,忽然抬起手来,摸了摸贺深的头。
贺深顿时一愣,裴渊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简直就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手,轻抚着他的发丝时,就像在轻抚自己的爱人一样。
他顿时微微一麻,就像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裴渊的指尖蹿到了他的身上,令他的心脏有些酥酥麻麻的,就连皮肤都有些微微颤栗。
“你……干嘛?”贺深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裴渊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慢条斯理地笑了一下:“安慰你,我看裴音音每次安慰她的猫的时候,都是这么摸它们的头的。”
贺深嘴角一抽:“你当我是猫吗?”
裴渊笑着问:“那你有被安慰到吗?”
贺深抿了抿唇:“咳咳,还行吧。”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来到了他们约定好碰面的阶梯教室。
由于时间还早,目前教室里还没有什么人,裴渊环顾四周一圈后,将一样东西交给了贺深。
贺深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本有些破旧的笔记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行行娟秀的文字,明显是女性的文字,但看上去似乎没有超过二十年。
他先是有点惊讶,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宋氏百草录》流传了上千年,原先的纸肯定已经经不住岁月的洗礼了,恐怕是宋家一代又一代后人,一代又一代记录传承下来的。
贺深翻了几页,确定这个笔记本上的字迹应该是宋小吟的,当年她从她的父亲手里接过了《宋氏百草录》,又亲手誊抄了下来。
尽管纸已经不是当年的纸了,字也不是当年的字了,但宋家人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一代又一代的心血,还是凝结并沉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