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当然不是没被人夸过眼睛好看，但被裴渊这个前死对头夸眼睛好看，还是头一回，他的脸顿时有点热热的。

“他的眼睛……生机勃勃的，有一种生命的野性，就算对上好几个成年人，他也不服输，就像一头小豹子。”裴渊淡淡一笑，继续往下说。

裴家的生意做得非常大，除了宁城之外，在全国各地都有产业，在裴渊上五年级之前，他和妹妹裴音音一人跟着裴父，一人跟着裴母，辗转在不同城市做生意。

裴渊跟着裴母姚锦，一家人虽然经常有机会见面，但分居两地还是不太方便，所以在裴渊准备考初中的时候，姚锦带着他回到了宁城。

裴渊从小聪明过人，以他的成绩直接跳级上初中都没问题，但裴父裴远书和裴母姚锦都希望裴渊能和同龄人一起读书相处，多交一些同龄的朋友，而不是变成小小年纪就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

裴渊自然不会违背父母的意思，便跟着姚锦四处去考察适合他的学校，虽然什么学校对他来说都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

裴渊跟着姚锦去了好几个学校，那些校长听说了裴渊的身份和成绩后，一个比一个热情，一个比一个天花乱坠，毕竟这可能是未来的状元啊！

裴渊表面上礼貌而配合，内心却都有些兴趣缺缺，作为天才的他，大部分已经分化了的大人在他眼里都是无趣的，更别说那些没分化的小萝卜头们了。

宁城附小对裴渊来说，一开始并非首选，只是备选之一。

直到裴渊离开宁城附小的时候，在车上撞见了贺深一人单挑几个小混混的那一幕。

他当然不是老套的因为“英雄救美”而对贺深一见钟情，相反如果一个人不顾自身能力盲目去救人，他只会觉得那个人愚蠢而不自量力。

裴渊是一个绝对理性的现实主义者，他绝不欣赏现实里盲目自大的英雄主义，在一开始发现贺深一个还没分化的小萝卜头，竟敢对抗几个成年人的时候，其实他是有些厌蠢的。

直到贺深因为寡不敌众，被一个小混混狠狠揍了一顿，那个小混混把贺深的头按在地上，恶劣地逼他下跪道歉。

然而贺深非但没有求饶，反而还恶狠狠地瞪了那个小混混一眼，朝小混混脸上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当时的裴渊坐在车上，对贺深的眼神惊鸿一瞥。

贺深那一眼满是野性和生命力，就像田野乡间野蛮生长的杂草，渺小但强大，柔弱却坚韧。

裴渊被贺深的眼神震撼到了，作为一个从小在父母规训下，循规蹈矩长大的天之骄子，他身边多半也是按部就班平凡无趣的“优等生”，他从来没有在那些人身上见到过这样的眼神。

眼看那个小混混一板砖拍在贺深头上，他情不自禁地让爸妈停车，正想下去救人，却发现警车来了。

看着警察把那几个小混混团团包围，裴渊停下了脚步。

他远远地看到贺深顶着满头血爬了起来，朝着那几个小混混露出了得意的小表情。

“嘿嘿，没想到吧，我早就报警了！你们真以为我是一个人单挑你们几个的莽夫啊？吃我一记大举报术吧！”

贺深当时的模样并不好看，他满脸是血，鼻青脸肿，有些滑稽和狼狈，但他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不仅不讨嫌，还相当可爱。

至少在当时的裴渊看来是这样的，他远远地看着贺深，没有上去打扰这个孤身奋战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