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朋友,说话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司马遹注视着她,笑道:“我难得出城一趟,就是想要听一些新鲜有趣的事情,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沙门,那年我着了风寒,你特意画了一幅红梅图送与我,你还记得吗?”雨轻笑问道。
司马遹微微点头,说道:“自然记得,只不过那幅红梅图画的有些生涩。”
雨轻却从惜书手里接过那卷画作,递给司马遹,笑道:“虽然那幅画作不算上乘,但是我在上面题了一首诗。”
司马遹慢慢展开那幅图,轻声念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梅花清幽绝俗出于众芳之上,即便长在郊野的驿站,凭借它顽强的生命力仍然能够绽放美丽,它从不与绚烂百花争相吐艳,而是选择在寒冷冬季里孤傲且静谧的开放,对外界不予理睬,以不变应万变,即使花被吹落在地,化成了泥土,轧成了尘埃,它的高尚品格依旧如它的那股幽香一样永存于世.......”
雨轻淡然说道:“沙门,你当初画梅花图送给我,不就是为了鼓励我,要勇于面对困境,早日振作起来,而现在我把这幅画送还给你,希望你也能克服逆境,始终保持高洁,傲然不屈。”
“雨轻,上次在金谷园,你派来一名小婢,转述了你的一些话,我明白你的用意。”
司马遹凝视着她,说道:“父皇始终是我的父亲,而贾后也是我的母亲,这是不可争的事实,虽然我是东宫太子,但也是父皇的臣子,人人都说:君臣父子,家国兴亡。但家和国本就不该一体,因为人有心,家有情,而国无心,法无情。”
“沙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很简单,就如同一杯普通的白开水,清澈见底;也可以很复杂,就好像一片深林的树根,纠缠不清,怎么处理这些关系都取决于你自己。”
雨轻淡淡说道:“其实有时候你可以换一种角度想问题,你如果是他,会怎么做,是否能比他做得好,尤其是自己正处于愤怒和仇恨时,父子也好,兄弟手足也好,朋友也好,有时候也要懂得舍得,夏蝉舍弃了坚硬的外壳,得以自由高歌;壁虎遇险断尾,用以保全生命,雄蜘蛛舍命求爱,可谓是死亡的爱情,才能得以繁衍生息,万物都是有舍有得.......”
司马遹安静的聆听着她讲这些,没有插话,只觉得眼前的少女明朗大气,完全是在敞开心扉与他交流,不掺杂任何的个人利益,这是很纯粹很平等的朋友之间的对话,听起来让人感觉很温暖。
“沙门,你有认真在听我说话吗?”雨轻突然转身看着他,噘嘴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觉得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还在这里滔滔不绝的讲些所谓的大道理,我没猜错,你果然是在偷笑。”
司马遹唇角微微扬起,说道:“雨轻,我这应该算是友善的微笑吧?”
“算了,我还是很宽容的,才不会跟你斤斤计较呢。”雨轻负手走了两步,笑问道:“下个月你会出宫来观看足球赛吗?”
“我会去的,到时候你可要安排一个好位置给我。”司马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