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去陆府的时候把那幅画一并带过去,送给士瑶哥哥好了。”雨轻笑道。
“可是这幅《醉翁图》?”怜画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画,展开后,念道:“回乡宰相,囊底无钱。宁肯为盗,不肯伤廉。”
雨轻笑了笑,说道:“这是由毕卓盗酒为题作的画,此人乃是朝廷官员,好嗜酒,有一次他的邻居酿了酒,他闻到后就在夜里悄悄潜入邻居家偷酒喝,结果被人捆绑了,到了次日天明,邻居主人才发现被绑的人竟然是毕卓,便赶紧替他松绑,毕卓倒是没有生恼......”
“他曾说过‘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最后也因酗酒废弃公事,同昔日刘伶病酒,阮籍借酒避世一样,醉酒后终会清醒,消极颓废度日除了无奈,还剩下什么了呢?”
惜书和怜画听不明白,只是安静的退出去了,甜甜却在门口听到了雨轻的这番感慨,不由得笑问:“雨轻姐姐,你为何不把《聊斋志异》中那个由鸮鸟变化的翩翩少年郎画上去呢?”
“潦倒醉翁容易画,可是想要将那神仙少年郎的气韵画出来可就难了。”雨轻淡笑道。
甜甜走过来,细瞧着那幅画,又笑道:“酒仙刘伶常常坐着鹿车,带上一壶酒,让人扛着锹跟在后面。若是哪一日真的醉死了,便就地埋了他,如此纵酒,拥有独立人格,也是值得作画一幅的,不过雨轻姐姐定然又是想以画换画了。”
“我的作画水平实在不佳,竹林七贤图只能让阿远哥哥来画了。”
雨轻喝了一口蜂蜜水,笑道:“士瑶哥哥上回在城郊画了一幅《山路松声图》送与我,这幅《醉翁图》就算是回礼了。”
“雨轻姐姐,要不要把那幅《山路松声图》装裱起来,我记得以前大爷爷就喜欢把画作一一裱起来用来收藏。”甜甜歪头笑道。
“嗯,我都忘记了,明日就找人细心用锦绫装裱起来。”雨轻注视着甜甜,开口问道:“甜甜,你的大爷爷(杨骏)这么喜欢收藏名画,装裱匠定然也是挑选手艺最好的了。”
“这是当然,那位装裱匠的手艺可是京城一绝,不过他好像不住在洛阳城了,大爷爷生前最是惜老怜贫的,好像给了那人一些钱,那人就回老家过安稳日子了。”
雨轻点点头,觉得天色已晚,就让她赶快回房歇息,伏案看了一会枯燥乏味的《小戴礼记》。
没过一会,顺风又跑来说笑了几句,雨轻同她说,过一阵子就回胭脂铺子后面的小院子里小住几日。
顺风开心的点点头,其实她也觉着待在裴府实在苦闷,时不时还要遭受大房那边的蔑视,她真是浑身都不自在,又不能拔剑相对,只能当做看不见了。陪着雨轻说会话后,顺风便跟着香草一起去烧水洗澡了。
雨轻掩上书卷,看着那摇曳的烛光,伏案沉思,这次调查太子遇袭的事情应该主要是由廷尉顾荣负责,御史中丞孟韬只是在旁协助,而皇上派去王骏则是为了压阵,顾荣代表着江东士族,这次吴郡陆氏必然也会出力,不知士瑶哥哥会怎么做呢?
当视线再次落到这幅《山路松声图》上,雨轻嫣然一笑,伸手抚上画中亭子里的双影,感觉很安心,看了一会,她便小心翼翼的将画作卷起来,也熄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