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桓协刚走进农舍时,就看见放在地上的竹篓里有一些新采摘的草药,那村民解释说他时常会帮着附近的道观采摘药草,那日就是为了采摘几味特殊的药草才进到深山之中的。
说来也是巧,那道观正是当时桓协和郗遐一起避雨的道观,桓协还见到了那位道长,那位道长很是和蔼可亲,同他说陈留郡的那些大户人家经常会来道观烧香许愿,其中就包括骆府丞的小妾申氏,那年轻妇人甚有姿容,出手也阔绰,看来在府内很受宠。
桓协便问及骆府丞可有陪同申氏来过道观,道长摇了摇头,而他身边的小道士明月却说看见过申氏和一名商贾打扮的男人走在一起,当时他以为那个男人是骆府的管事,不过无意间看到他们二人的举止很是暧昧,后来听人说那个男人并不是骆府的管事,而是坐落在城东梨花街的一家食肆的老板。
桓协便找去了那家食肆,发现那里已经关门了,也许那个男人就是和申氏私通之人,找出他来或许就能知晓此事的真相。
夜风吹来,烛光摇曳,郗遐看完书信后,就走至窗下,淡淡说道:“派人通知青衫帮和鱼市的人,势必要尽快找出那个食肆老板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桓协设法买通骆府的仆人,我想申氏之死与骆况脱不了干系,只要能够抓住他的把柄,想要探查当年的事情也就容易一些了。”
阿九点点头,又道:“季钰小郎君,那个冯子进好像并不知情。”
“只要骆况这个府丞坐的安稳,即便冯子进知晓一些事情,也不会立马告诉桓协的,毕竟骆况也是陈留的士族,想要对付寒门子弟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郗遐走至门口,沉声问道:“阿九,士伦兄他们还在院中赏月吗?”
阿九含笑回道:“季钰小郎君,他们已经喝了好几坛子的酒,恐怕明日都清醒不过来。”
“士伦兄酒量不好,不过是被他的那些堂兄弟们拉过去作陪的,说是赏月,我看就是在玩乐,一群莺莺燕燕,那个山朗还以鞭打女奴为乐,比郑翰还不如。”
郗遐轻笑一声,然后负手朝东院那边走去,偏偏撞见一个管事正在训斥家仆,言语辱骂之中竟还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山延,你不在前面伺候着,竟跑来这里偷懒,真是找打,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一生下来就没有当主子的命,要不是二老爷心善,早就把你赶去田庄干活了,让你做小郎君的贴身小厮,已经算是给你脸面了,别不知好歹!”
管事又朝他身上啐了一口,骂道:“你娘勾引二老爷,以为怀了你,就能成为老爷的妾室,真是痴心做梦,低贱的人不安分,哪会有什么好下场,生下你不就死了,留你一条贱命,你还不知足,连个差事也干不好,明儿我就回了夫人,趁早把你赶去田庄,省得在这里白吃白住,还碍眼!”
山延双拳紧握,目射凶狠的光芒,怒道:“姓朱的,不许说我娘的坏话,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谁在山家白吃白住,什么脏活苦活都扔给我,两三天都没有一顿饱饭,就连佃农和长工都比我过得强些,小郎君只会打骂我,自己犯了错就拿我出气,你这狗仗人势的,天天作耗,竟敢侮辱我娘,大不了我就跟你拼了,反正待会也是挨一顿打!”说完就要挥动拳头。
“反了你了,来人——”
“既然管事要喊人来,不如把各房长辈都叫过来看热闹。”郗遐拊掌笑道:“真是有意思,二老爷应该就是山朗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