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被人忽视也不是第一次了,浑然不介意,径自朝陆机的书房走去,梧桐抱着那一叠左伯纸跟在她身后。
管事的说陆虎陪着夫人去张家了,估计不会很早回来的,而士瑶小郎君今早就和庞家小郎君去了郑家,大爷则去了南街上吃早饭,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
南街上有家食肆卖的牛肉汤和饼丝,很是美味,陆机常会去那里吃早饭,之前陆机都是和陆云一起去那里用早饭,不过在陆云去了兖州后,陆机就自己一个人去那里。
因为陆玩喜欢清淡的饮食,而北方的饮食口味偏重,所以他很少陪着陆机去外面的食肆吃饭。
每至清晨,来这家食肆的客人络绎不绝,与城西卖鱼汤水引饼的那家食肆不相上下。
陆机是这里的常客,小二知道他的习惯,不喜蒜和胡荽,要多放一勺醋,在小二招呼客人之际,陆机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笑道:“文郎(陈眕字)兄,你怎么有空来这里用饭?”
陈眕为金谷二十四友人之一,出身颍川陈氏,乃中书令陈准之子,任散骑常侍,很有文采,与荀恪交好。
“原来是士衡兄。”
陈眕含笑走过来,就坐到他旁边那一桌,唤来小二,要了一碗加胡荽的牛肉汤,还有胡饼。
“士琰(陆耽字)是不是回来了,听说他在吴郡新纳了两房小妾,也一并带过来了,改日让他携着美眷去金谷园游玩一番,总是闷在府里多么无趣。”
陈眕眯眼笑道:“上次我去你府上,看到一套青白瓷茶具很是雅致,是从哪里买的?”
陆机夹起一块笋菹,淡笑道:“那不是买的,是我的一位小友送与我的。”
“小友?”陈眕搅动一下牛肉汤,笑道:“之前别人都传你收了个女学生,如今你倒是改了口,变成小友了,真是有意思。”
陆机喝着牛肉汤,微笑不语,而陈眕一边吃着胡饼,一边瞥向他,想到在鲁郡公府上舌战群儒的那名女扮男装的少年,正是陆机所说的小友,便笑道:“待会我也无事,不如就去你府上坐坐好了,顺便瞧瞧你的那位小友。”
没过多久,陆机便用完了早饭,擦拭了一下唇角,目光扫向陈眕,没想到他也吃完了,除了那碗牛肉汤饼丝,还多加了一张胡饼,看来他早上的胃口不错。
陆机吩咐随行小厮去结账,然后便和陈眕走出了食肆,共乘一辆牛车返回陆府。
此时的雨轻正在陆机的书房练书法,忽然从西院那边传来狗吠的声音,她便放下了毛笔,循声赶去。
却见一名碧色衣裙的妙龄女郎为了掉在地上的几个橘子,正在数落一名婢女,而陆耽就坐在院中,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就当没看见似的。
“碧萝姐姐,是黄耳突然跑过来,把我吓了一跳,才失手——”婢女怯生生的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