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洛阳流行的油衣吧,看起来比那种蓑衣轻便多了。”
“穆兄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套新的,搭配油帽一并送与你就是了。”
穆廷玉略咳嗽一声,摆摆手道:“不必了,我这人偏传统,不喜欢走流行风。”
“哈哈哈,你也知道流行风了,肯定是为善兄告诉你的。”郗遐走至桌前,拿起那竹简,又说道:“穆兄,你有伤在身,为何还要挑灯夜读?”
“郗兄,你说马上会有援军赶到,这话是不是骗我们的?”穆廷玉看着郗遐,眼神里充满质疑。
郗遐笑了笑,撩袍跪坐,倒了两杯茶,悠然说道:“当然不是,我为何要骗你们呢?”
“如今张昌这些蛮族势大,战事于我们穆家庄园极为不利,你既然是荆州刺史派来的人,却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带一兵一卒,乔盼阴差阳错的与你一路而来,也是被你蒙在鼓里,你并不是过来为我们解围的,而是想要拿我们穆家庄园当枪使,此事我说的可有错?”
他会如此质问,郗遐完全可以理解,因为荆州刺史周伯仁下令兵分三路,卫玠带兵围剿石岩山寨,陶侃驻军东溪村攻打沙羡,而另一路人马则是由他率领,准备收回云梦县的。
张昌急于攻破穆家庄园,不仅是为了迅速扩张地盘,而且只有拿下穆家庄园,才能与其弟张放所占领的沙羡首尾相应,兵力集合到一处,陶侃也很难与之抗衡,如果他们再一鼓作气攻克了安陆县,得到了府库,那么江夏郡也就彻底沦陷了。
利用穆家庄园损耗张昌叛军的战力,江夏太守卫展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穆廷玉应该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至于到此刻才发问,或许就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又或许是心存一丝幻想。
郗遐将茶杯递到他手边,淡然一笑,“穆兄,看来你都明白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自从周顗担任荆州刺史兼领南蛮校尉以来,他是劝课农耕,发展农业,也颇得民心,可是对南蛮山匪却太过宽容,如果一早就将他们斩草除根,哪里还会走到如今的艰难境地?云梦县惨遭屠戮,多少士庶的冤魂游荡在府河,家父不肯跟随张昌行谋逆之事,带领六千部曲抵御两万叛军,如今我们已经折损了三千,你以为还可以支撑多久?你带来的军队又在哪里?”
此刻的穆廷玉已经变了脸色,很是愤慨,肩上也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他连连咳嗽,外衣也滑落在地。
郗遐帮他捡起来,对他笑道:“穆兄,刚才我还想夸你聪明呢,可转眼你怎么又糊涂了,我手上的那点人马能有什么战斗力,又岂能与那些南蛮人对抗?即便是武昌和江陵会派兵过来支援,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援军到时,说不定张昌那妖贼已经占据了安陆,他们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张昌他们的叛军并不是一般的山匪强盗,他们是借助天师道发动的起义,蓄谋已久,你可曾想过他们的兵甲是从何而来,要不是背后有人支持他们,他们怎么能在一年内就迅速壮大声势?
穆家庄园能否守得住,直接影响到整个战局,我怎么可能把你们当弃子用,穆兄还是不要多想了,好好养伤,明日你就不用出战了,我自有办法让张昌的叛军进无可进,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