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钟雅在平日里练武时都是用银片穿接的臂鞲将直袖扎起,今日则是用祥云刺绣的白缎绑起袖口,湛蓝色外袍底端则是绣着浪花朵朵,手腕灵活转动,舞出炫目的剑花,与衣上的浪花相得益彰。
最后钟雅陡然转身,疾步朝何虔袭来,发力劈剑,何虔立即把酒杯摔到地上,起身怒道:“钟雅,你这是要行刺我吗?”
“恐怕何兄此行才是用心叵测。”
“钟雅,我看你是喝醉了,在此胡言乱语,竟然对昔日同窗好友拔剑相向,到底是我哪里得罪了你这个中书郎?”
剑尖对准何虔的咽喉,钟雅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当真不知晓吗?你最好小心些,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钟雅,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来此地只是为了避暑,不料你却平白猜忌于我,做了侯爷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在旧友面前还摆起架子来了,众人都看得见,你分明就是在找我的茬。”
钟雅这才收了剑,指着他哈哈笑了起来,晃悠悠走近他,搭上他的肩头,说道:“是小弟酒后失态,还望何兄恕罪。”
何虔冷哼一声,就要拂袖而去,钟雅却一把拽住他,笑道:“何兄,你我同窗多年,之后你又被东海王征辟,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促膝交谈了,今晚不如像当年求学那样同榻抵足而眠,顺便叙叙旧如何?”
“你如今担任中书郎,公务繁忙,我就不去打扰你了。”何虔转身就要离开,不想钟雅按住他的肩头,又强迫他转了回来,搂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我既是同窗,何必如此生分啊?”
“钟雅,你究竟何意?”
“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叙叙旧,听说柳宗明也来了,我们三人何不改日聚上一聚?”
何虔知他话里有话,碍于在王戎的宴会上,不好发作,只得敷衍两句,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钟雅舞剑戏何虔,真是一出好戏。”卢琛冷静地扫视厅上众人,又对张舆笑道:“公安兄,彦胄兄和何虔、柳宗明他们三人昔日都在颍川书院就读,彦胄兄舞剑作歌确实出自一片真情,可惜对同窗旧友何虔却毫无情义,这是为何呢?”
张舆饮了一杯酒,浅浅一笑,“彦胄兄不愧为颍川钟氏子弟,很有儒将风范,雨轻常说他是个精致的美食家,可我看他在宴上根本就没有动筷子,莫不是嫌弃王司徒园中的厨子手艺不佳?”
卢琛目光微闪,沉吟道:“我认识的彦胄兄并不是那么热衷享受美食,也许他在别人面前和在雨轻面前表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舆刚拿起筷子却又放下来,敛了笑容,目光慢慢移向那边正在推杯换盏的钟雅,心中忽然一凛,莫名多了一种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