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早已给曾宝搬来一张椅子,江惇仔细打量一下曾宝,然后微笑道:“曾兄,请坐吧。”
“多谢。”曾宝慢慢坐下,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冉起、弓绩和赵鸿飞围坐在旁边的矮桌上也吃着鸡汤菌菇火锅,弓绩大口吃着青菜,赵鸿飞发现冉起左手上还有擦伤,便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和那个病秧子切磋了一下武艺,去了那么久,看来病秧子也不好对付啊,早知道我和弓绩跟你一块去曾家了。”
“曾宝那小子操纵傀儡跟我打,还是很有意思的。”
冉起从火锅里捞出几个肉丸,里面都是汁,上回他吃丸子就没注意,那个汁很烫,嘴角就被烫到了,这次他就没那么心急吃热丸子了,而是侧耳倾听郗遐他们的对话。
郗遐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淡淡笑道:“曾兄,这里不是县衙,你也不是嫌犯,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请你过来吃个宵夜,你不要把事情想复杂了。”
“郗兄,其实我并不想欺骗你,只是——”
郗遐见曾宝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低下了头,便很自然的说道:“我明白你的处境,如果我是你的话,大概也会这么做的,我有许多的堂兄弟,说起来我和他们关系不算亲近,我的父母很早就亡故了,我从小就跟着叔公和叔叔一起生活,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叔公整天忙于公事,根本没时间关心我,而叔叔为人清正,即便是他的妻子儿女犯了过错,也会不留任何情面的惩罚他们。
小时候堂兄们常常欺负我,打骂我,不过我从来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流眼泪,也不会跑去叔叔婶婶那里告状,因为那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我的处境更加糟糕,时间长了,他们看我从来都不会哭,就换了一种方式,想尽办法做各种坏事,然后就往我身上推,就像故意摔碎什么瓷瓶、撕坏画作,在家塾里捣乱,捉弄教书先生,我也懒得为了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和他们据理力争,被栽赃受罚也觉得无所谓。
公直先生曾对我说,什么都容不下喜欢斤斤计较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只有出于维护重大利益时,才需要站出来据理力争,做个谦谦君子也很好。
到如今我更是不屑与族中那些庸碌无为的子弟一般见识,就是见面了也没什么话好说,偶尔动手教训几个族中子弟,打到不只是让他们哭的程度,出点血甚至伤筋动骨也是有的,小时候他们是当面骂我,长大后他们只会躲在背地里骂我,我和堂兄们的关系就是这样了,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和自己的兄长感情应该很好。”
曾宝略感诧异,没想到郗遐会跟他这个庶族子弟讲自己儿时的事情,郗遐在他面前已经表现出足够的真诚和坦率,曾宝也渐渐放下了戒备心,拿起了筷子,开始吃火锅。
弓绩喝完了一碗汤,抹了两下嘴,凑近冉起耳边说道:“原来世家子弟活着也这么憋屈,我还以为他们只会仗势欺人,可听他说那番话,还挺心酸的。”
冉起继续吃着丸子,心道:世家子弟多半都是表面光鲜,内心里的痛苦不比寻常百姓少,估计洛阳的那些名门子弟在金谷园饮酒唱酬,实际上真心朋友也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