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部分的人马进入城中,经过短暂的静寂之后,才发现守城之人,正满满登登地站在城楼上,连弩、滚石和转射机都已备好,像饿狼看肥肉一样死死地盯着城中的敌军。
忽然数十名官兵从藏兵洞内推着塞门刀车飞速而来,前排士兵的铠甲再厚,也经不起这一排刀的高速撞击,同时城墙上的一排排箭雨,让袭城的士兵不是倒在城外就是倒在城内。
为首的先锋将领慌忙扭头朝后面喊道:“聂将军,有埋伏,快快撤离。”
话音刚落,一支破甲箭就射穿他的胸膛,混乱之中,城门早已关闭,狼牙拍悬挂在城墙外,用以拍击蚁附攻城的敌军。
此时高墙城楼上,火把通明,亮如白昼,身披黑色斗篷的年轻男子正立于城楼上,手臂挥动发号施令间,雾霭蓝的长袍随夜风轻轻摆动,黑色腰带上点缀的银饰闪着亮光,这个人正是郗遐。
城内的这些伏兵是来自潘家和祁家集合起来的部曲,祁斯亲自把守南门,班甫和梁遇就站在他的身边,而洪信和步布却躲在沿街一户民宅中观望情形,这条街上的百姓已经提前撤离到安全地带,士兵就埋伏在这些民宅里。
聂玄进城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城中可能设有埋伏,但他为了救出东瀛公不得不搏命。
他出身贫贱,如果不是东瀛公如此看重他,他还只是一个在战场上拼杀的无名小卒,哪天阵亡了都没人知道。
为了报答东瀛公的知遇之恩,即便明知是死,也要往前冲,这是他最后一次搏杀,也是绝望中的希望。
现在聂玄是真正的势穷力孤,败亡在即,但他依然勇气不减,手刃杀百余兵卒,身受数处创伤,竟然还手持长枪对着城楼上的那个人,大笑道:“郗遐,不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今日就让我聂玄送你三箭!”
三支利箭犹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将城楼上的三根旗杆依次射断,最后那一箭差点射到梁遇的面门,幸而郗遐挥剑帮他挡开。
班甫厉声喝道:“还不快把他擒住!”
五百名弓弩手迅速从藏兵洞冲出来,形成合围之势,就在此时,敌军中突然有个人大声喊叫道:“叔叔,快救我!”
潘豹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神色慌张,向下一望,只见聂玄把横放在铁骑上的那个人单手提起来,扼住他的脖颈,抬头望着城楼上,笑问道:“你们想不想救他?”
郗遐冷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嘲笑:“潘伯武,他还真是不中用。”
潘豹马上命令部下停止放箭,急切地说道:“班兵曹,快想个办法,救救我的侄儿。”
“我是不会跟反贼做交易的,我此行的任务就是把他们全部歼灭,希望潘府丞一切以大局为重。”
班甫没有丝毫犹豫,漠视潘伯武的生死,一点也不顾及潘豹的感受。
潘豹瞪视着他,质问道:“班兵曹,要是你的亲儿子被贼人挟持了,你也这样置之不顾吗?”
班甫面带愠色,提高嗓音道:“在军国大事面前所有亲情都是扯淡,哪怕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救。”
“救或不救,要看情况。”郗遐双目寒光一闪,俯视着聂玄,说道:“你派濮阳泰佯攻北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里应外合偷袭南门,不想你的部下却背叛了你,城中奸细都被斩杀,我才能这般顺利引你的军队进城,因为他识时务,所以投向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