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心血来潮,还是你的执着和念想?”
“哥哥喜欢石头,我便做了一个石头笔山送给他当生辰礼物,但他不喜,还说我毁了一块好石头。”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笔山残缺了一块,像是摔下来撞断的。”
郗遐拿起来又细看了看,不禁笑道:“这石头长得甚是笨拙,若是你不说,我倒是没看出来,只怕别人也很难发现这个缺口。”
吴房县衙后院,人散夜静,淡月如勾,偏厅上一个脸颊泛红微醺的中年男子长啸歌吟,倨傲狂放,友人抚琴和之。
一道孤独的身影立于厅外的廊上,他看着侍婢们进进出出,听着里面阵阵琴歌,眼神呆滞木讷,就像个石头一般不懂人间烟火。
他叫王进,师父炎侗是一名杀手,在一次刺杀行动中受了重伤,恰好遇到四处游学的刁俭,好心将他藏于车中,这才避开仇家的追杀。
刁俭早早病逝,炎侗在临死前交代王进替刁俭之子刁善做事五年以报当年搭救之恩。
厅内啸歌之人正是县令刁善,他出自渤海刁氏,有学识,但因相貌丑陋入洛求职屡屡受挫,靠自己多年的努力才当上这个吴房县令。
“老爷今夜是不会见你的。”
他没有说话。
管事摇了摇头,“总归是辛苦了一趟,去账房领赏钱吧。”
“告诉刁善,离约定好的期限还剩下一个月,到时我便会离开。”
“王进,你怎可随意叫老爷的名讳?”
王进直接转身走开。
管事脸上略有愠色,一个年轻门客赶紧上前陪笑道:“我刚刚探了个消息,您看能不能进去帮我通报一声?”
管事睨了他一眼:“涂光义,可是又想骗酒钱?上回让你去棠溪村收节礼,竟然比平时少了一半,而且什么野味也没带回来,你小子真是越来越贪心了,要不是我替你说话,老爷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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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光义又走近两步:“戚管家,这赶上灾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棠溪村还算好的,这文城村可是连只鸡都收不上来了,我也算是尽力了。”
戚之孝哂笑道:“你少在我跟前弄鬼,那几个村子的账,我心里有数。”
涂光义低声道:“戚管家,我正是为了将功补过,这次的消息真是—”
戚之孝冷漠的道:“你这会要是进去,惹得老爷心里不痛快,可真的要卷铺盖走人了。”
涂光义阴阳怪气道:“那个粗鄙的武夫有哪一次没惹老爷生气,他不仅没被赶走,还回回有赏钱,还真是稀奇。”
戚之孝冷哼一声:“你有多大能耐,敢和他比?”
涂光义听后只能负气走开。
厅上气氛逐渐升温,酒过三巡,桌上摆着的一砂锅炖桂花鸡,却纹丝未动。
“刁兄,应家的桂花鸡好是好,但吃多了可是会动风上火的。”
此人正是黎祥,与刁善在洛阳结识。
刁善拿筷子指了指那锅炖鸡,皮笑肉不笑得道:“应渭那点小心思,我还是看得懂的,他家的鸡也只有做贼的人会惦记。”
“陆云就在汝南,我想应家人多少会收敛些。”
刁善呵呵一笑,饮酒不语。
“好像裴家人也来了吴房,还有那个被停职调查的郗遐。”
“既是贵客,也是稀客,我自会好生招待他们。”
黎祥瞟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旧案记录,疑道:“刁兄,你当真要重查薄家的那两桩命案?”
刁善放下酒杯,敛容道:“前任县令应恂积压未办的案子,我都要审理。”
“可是薄家已经没什么人了,从何查起?”
“只要用心,自然有迹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