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沙修朝他又走了两步:“你以为郭液会替你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其实他早已经把你出卖了,不然我岂能有机会进入到你的书房?”
“即便你带了剑,也难以杀我,何况你并未带剑?”
许伉微笑里隐藏着超然的蔑视,作为平舆许氏嫡系子孙,很自然的流露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只把公沙修视作蝼蚁,而公沙修身后的势力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我想你做了这么多事,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是为了恢复平舆许氏一门三公的荣耀,可受朝廷冷落的不止你们许氏一家,你的昔日同窗钟雅又何尝不是岀仕艰难,他却为此一直努力着,他能够进入中书省,凭借的是自己的硬实力,而非阴谋与算计,在我看来,你不如他远甚。”
许伉双眸微微一沉,“我自然比不过钟雅,他走的捷径就连洛阳那些豪贵子弟都不得不叹服。”
公沙修摇了摇头:“你到死也不会明白自己错在何处,真是有点可悲。”
许伉目光转寒:“我容忍你到现在,是因为你身上还有点价值,不然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能活到今日?”
“你可知繁老先生为何不愿参加许家园会?”
许伉根本不屑回答,繁邑会这般死去,说明他虽有胆略,却无谋略,他和薄纶、隈炤一样,都淡泊明志,闲适傲岸,拒绝为赵王效力,下场自然也是一样。
“因为许家园会早已不似从前,而是变得面目全非,昔日荀令君动用人脉为魏公招贤纳才,皆因他有出众的战略眼光和谋略,你效仿石崇之流劫财,充其量也就是个奸邪之辈,何德何能再主持许家园会?”
许伉非但没被他的话激怒,反而呵呵笑起来:“薄纶一生惟谨慎,你却做事不考虑后果,只会逞一时之快,真不像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公沙修再次抬步走向他:“你不要太自负,我已找到你指使伍泰杀害前任汝南县令卓仲都的证据,只要我把证据交给官府,你的人生也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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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伉肆意笑道:“真是荒谬绝伦。”
“伍泰拿走了薄先生生前珍藏的熹平石经残石拓本,听闻你也喜欢这个拓本,偏巧伍柳把这拓本交还给我,还附带有个账册,上面记录的全是伍泰替你劫掠富商所获—”
“仅凭一本账册就想对付我,你把这官场想的也太简单了。”
纵使陆云知道许伉劫掠之事,也难以直接定他的罪,哪怕他杀了一两个平民,也可以交赎金免罪,这就是名门世家子弟的特权。
“我已派人把这账册以及藏于府库的军械集簿一并都交给司隶校尉部。”
许伉笑容依旧,但更加强大自信:“许司隶正欲铲除你等,你却为了给薄家人报仇,不惜暴露自己身份,也要与我同归于尽,和当年令尊做的选择如出一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正是公沙稷主动把赵王在汝南养私兵之事透漏给张华的门生卓仲都,也是他广交江湖豪杰,领一千义士想要袭取许昌,进而攻占豫州,不料事情泄露,最后为了掩护那些江湖义士撤离,也为了找出那个奸细,他宁愿牺牲自己,而今公沙修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你心中可有理想?”
年少时的公沙修曾想过从军,一刀一枪效命疆场,即便马革裹尸,也不枉男儿七尺之躯,后来才发现,这个晋廷腐朽黑暗,早已无药可救。
公沙修愿意追随薄纶,并非全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他也有自己的理想,那就是为天下百姓打出一个太平世界。
“一个将死之人,也配与我谈论理想?”
许伉轻轻碰一下手指,开启机关的瞬间,公沙修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挥剑刺向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