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椽（音同船）做的不错。”

仅仅一句夸奖，就让负责黑狱的最大吏员心里狂喜。

他之所以大胆给商鞅安排最好的牢房，尊重这位封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有政治投机的心思。

只是他没想到来看望的不是商鞅的朋友，而是大王。

本来还以为自己私底下照顾“叛逆”，全家要发配西戎，没想到博来了大王一句夸赞。

嬴驷走进牢房内，坐在主位上。

“商君请坐。”

商鞅微笑着坐下来。

史官站在牢房外，奋笔疾书。

“寡人欲借先生性命，消弭秦国老氏族之恨，弥合内部纷争，一心对外，不知先生可愿？”

嬴驷的话，让史官、亲卫都忍不住抬头。

谁愿意借性命啊？

商鞅淡笑点头，说道：“老氏族虽然阻碍变法，但变法之势已成，势不可能挡。”

“他们如今所求，不过是报仇而已。”

“以鞅一命，换取大秦万世，臣之荣幸！”

在洪荒，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可即便如此，谁又愿意重新开始呢？

商鞅的回答，早就在嬴驷的预料之中，听到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感到愧疚。

他父亲退位前，唯一要求是保住商鞅的性命，让他在商地安度晚年。

可老氏族不答应！

他们忍耐了一万年，如今已经无法忍耐下去！

秦国可以起兵镇压老氏族，但老氏族被打压不过一万年，实力依旧无比强横。

这样一来，举国上下必然流血，元气大伤！

镇压他们，只会让秦国面临内外交攻的危机，甚至引来晋国、周国的围攻。

即便老氏族们不敢造反，成为听宣不听调的地方派势力，说不得会变成第二个周国。

无论哪个结局，都不是嬴驷希望看到的。

嬴驷起身，对着商鞅恭敬弯腰行礼。

他要用商鞅的命安抚老氏族，集结秦国之力，这一礼是必须的。

商鞅大大方方接受了这位新王的礼。

为了大秦，为了一统天下，也为了自己的道，他愿意一死！

“商地，一分为五，其中一半，为大表兄继承，剩余一半，四位表弟、表妹继承。”嬴驷承诺道：“有秦社稷，便有商君香火！”

“多谢大王！”商鞅平静道。

“甘茂没有证据证明商君造反，半月之后，寡人会请商君饮酒，自尽免罪！”嬴驷还是没有让商鞅背上造反谋逆的罪名。

甘龙的儿子甘茂提出的“谋逆”根本是莫须有！

掌控刑罚的法家不会认同的！

所以只能请商鞅自杀！

但何时自杀也要有安排！

起码得让老氏族们知道，不是他这个王不愿意把商鞅五马分尸，而是朝堂上的变法派们不让杀。

能赐酒，已经是他这个大王竭力为老氏族们代言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