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乔家的发财之路在前,自然是令村民眼红。
“牛栏村的村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赵福生道:
“乔家借钱买药材时,同村村民不止不相互帮助,反倒背后奚落,见别人发财了,又眼红,变着方儿的上门要钱。”
罗六脸上露出忿恚之色。
他身为牛栏村村民,对于赵福生的点评很是不快,但刘义真太强壮了,他不敢开口反驳。
“这样的人最是欺善怕恶。如果乔越生拿捏着方子,驱使这些人为他所用,收了钱再分给其他人,自然人人信服。”
乔越生有能力、有担当、有见识,且敢做敢想,是很适合的领导者。
可他年纪阅历不够。
从借钱一事看来,就知道乔家心善无原则。
这样的性格特征,生在这样的世道,真是可惜了。
“你们到底是谁?”
罗六的表情变了,脸上露出警惕之色。
赵福生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他公布方子了?”
“你们到底是谁,你不说,我就——”罗六倏地起身,出言威胁。
但两根细黑的鬼丝悄无声息出现,将他脚踝缠住。
“嘻嘻。”
小孩轻细的笑声在罗六耳畔响起。
接着蒯满周将手里的稻草一扬:
“起飞喽!”
什么起飞?!
罗六、孙三娘相互对望一眼,正纳闷之际,罗六的脚踝突然像是被人用力一扯。
他站立不稳,身体仰天后倒,本以为要摔倒在地之际,但那股力量却拽着他飞快升空。
耳畔传来‘嗖嗖’风响。
天旋地转间,失去头颅的泥胎出现在他眼前,他身体失重,大量血液顺着脚底飞快的蹿向罗六的大脑袋处。
“啊啊啊!!!”
罗六失声尖叫,双手用力挥舞。
“嘻嘻。”
小孩的笑声再度从下方响起,罗六的身体在半空中转晃,转得他眼花缭乱,恶心欲吐。
待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人倒吊了起来,挂在半空。
“干他娘的,真是终日打雁,倒中计了。”
他一见事败,随即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不把老子放下来,到时女的奸了,男的杀了——”
“还敢嘴硬。”
张传世冷笑了一声:
“大人,我把他舌头割了。”
他伸手要摸刀。
从上次蒯良村鬼案,武少春随身带了把刀借给赵福生为他在后背打了鬼印后,张传世也养成了随身拿刀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此时终于派上用场了。
张传世脸色难看,表情阴狠。
且罗六自己非善类,因此自然相信对方也能干出这些事情,听闻这话面露惧色。
赵福生笑道:
“不用,我还要问他话呢。”她说完这话,罗六心中一松,又叫嚣:
“快将你六爷爷放下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赵福生平静的道:
“我这里有一锅烧开的粥,如果你这张嘴再说一次无关紧要的事,我就让人喂你一勺,看几勺能将你的肠胃烫熟。”
她说话时语气温和,也不像张传世一样口出威胁,但罗六却从她这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语调里,听出了真正的杀机。
看走眼了!
他心中一寒,看向了冉冉冒着热气的罐子,终于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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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说。”
张传世冷笑一声,接过孟婆手里的木勺,一下一下的撑动着沸腾冒泡的粥,威胁意味浓厚。
恐惧促使下,罗六道:
“你们要问什么?”
张传世将一勺粥舀了起来,罗六拼命挣扎。
但系在他脚踝上的鬼线将他捆得牢固极了,他心中恐慌,拼命大喊: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他喊的同时,脑子飞速运转,也真的想起来了。
“乔越生公布了配方,村民都去买了药材,按照他说的话磨粉,结果并没有制出香料,他骗人的!”
其实乔越生并没有骗人。
直到后来,村民们才知道,神龙树的树汁不是每个季节都有制香的妙用。
但当时大家不知道,还以为乔家骗人。
反倒是因为这个阴差阳错的误会,众村民不敢造次了,深怕乔家不肯公布真正的秘方,而是都将乔家捧着。
一时之间,乔家成为了当地牛栏村的魁首,一时风头无两。
乔越生地位逐渐变高,村民以他马首是瞻。
到了第二年,在乔越生带领下,牛栏村的村民割树制香,那一年香料销往万安县,共计卖了四千两银子。
这对于当时的牛栏村村民来说,可是个了不起的大数。
乔越生性情耿直,这笔钱他并没有先行瓜分一笔,而是一分一厘对账公中,最终村里家家户户平分,每家每户到手三十两之多。
消息一传出去,顿时附近几个村庄都沸腾了。
老猪寨子的人悔不当初,心思浮动下也开始偷偷割树。
但他们不知道香料配方,便想方设法要将香料秘方弄到手。
有人讨好乔越生,有人则另觅蹊径,从收买牛栏村的村民入手。
一时之间村子乌烟瘴气。
第三年再割香料时,为了争夺神龙树的龙血汁,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村庄大打出手。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两个村的人为了争夺树汁,越打越上火,几年之后便成了世仇。
“每年六七月前,村里便会提前几月招揽人手,以应付后来的抢夺树汁之战。”
早前两个村子关系和睦,还缔结姻亲,出行遇到了都会亲热招呼。
可短短几年之后,大家再见面时,却份外眼红,平时远远见到也会扭头,甚至彼此仇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情理之中的事。
到了村中宗族大战前夕,双方会提前备砍刀、镰刀、锄头等物。
这些本该是农耕用具的物品,此时却成为了杀人的利刃。
每年抢夺战后,便会有大量的人死。
“村里年年都要找人定棺材,有时十几口都打不住——”
死的人太多了!
牛栏村原本的村民人手不足,便对外招揽,邀请附近其他村子的人加入村斗。
野猪寨子的人也不服输,四处广邀亲朋好友。
双方越杀越狠、越杀越恨,多年下来,牛栏村死的人不知凡几,家家户户都备棺材。
不知过了多久,便无人再记得‘牛栏村’三个字,最终就改名称棺材村了。
这就是罗六提到的,棺材村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