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脚似乎已经离开了地面，而他也很快确认了这一点。他漂浮在空中，或者说他漂浮在一片空间之中。这个空间是纸做的，但不是那种一张张的，打印纸一般的纸张，而是精心剪裁过的，仿佛万花筒一般的形状。那些纸张的构造已经无法用三维的语言来描述了，那是一种更加高维的结构，肉眼无法解离，因为夜豪看到的纸张没有边界，因为它们虽是会从某个位置上出现并延伸开来，然后在另一个位置上莫名的消失。纸张大多是对称的，但却无法真正找到相关的镜像。

拓补空间。

这是夜豪脑袋之中第一个闪现的概念。是的，这完全是拓补结构，那是谁的拓补结构？不是他夜豪的，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因为他能够看出来这不是幻觉，幻觉很难做到如此精细的拓补结构，尤其这些拓补结构与他自己的完全不一致。

幻觉或者说幻想总归是要从个人的认知或者现实之中衍生出来，没有任何的幻想会脱离现实的基础而生成的。

夜豪进入了战斗状态，他的圣装已经殖装，看到的转换成了四维，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维力丝线，每一个念头都在他的操控之中。他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好像能够操控世界上的一切，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妙，夜豪感觉自己或许会因此而上瘾。

“轰！”夜豪的耳朵忽然一阵轰鸣，强行将他从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之中拽了出来，然后他发现他的右手小指被压成了肉酱。

剧痛，令人发颤的剧痛在夜豪的大脑之中爆炸开来。

“很痛对不对？”桐谷直人那令人恶心的声音从空间之中传了出来，他不屑的说：“欢迎来到我的领域，我的小宇宙之中，这么多年了，特使大人你是久违的客人，请一定要好好享受在这里慢慢死去的过程。”

夜豪的耳朵又是嗡的一声，这一次他早已经有了心理的准备，身子一扭，御剑而起，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他的两根右脚趾瞬间被压成了肉酱。

剧痛，疯狂的剧痛。夜豪全身痛得冒着冷汗。

“噫，原来如此啊。”桐谷直人说：“快速自我恢复，这真是一个不错的APE天赋，我见过好几个有这样能力的行者，但他们的恢复速度同特使大人比起来那真的是有若龟速。”

夜豪全神贯注，有那么一刻他以为攻击立刻就会接踵而至，但出乎意料的是，攻击却是迟迟未至。

“他是故意的，降落未落，这最是消耗精神力的，全身紧绷的感觉不可能一直都维持在最完美的状态。但对方处在更加有效的位置上，他甚至可以瞄准着自己的脑袋随意的倒数。”夜豪无比明白这一点，因为他也十分善于使用疲敌战术的人。只是现在他却并非占据着主动的那一方，而且他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之中。

这片万花筒一般的纸片空间本身就容易让人类的眼睛产生错觉，无法精准的定位，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参照系，没有参照系，就很难确定自己在空间之中位置，也就难以协调自己的位置。好比登上太空的宇航员必须进行长期的无重力状态下的训练，因为在没有明确参照系的情况下，人类的大脑指令会和小脑指令冲突，进而产生晕眩和失衡。不过相比无重力状态，在这片万花筒的空间之中要更加让人晕眩上一千倍。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甚至每一个时刻上下左右都在移动或者忽然出现及消失，这里没有抓握的支点，对于人类而言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极度晕眩世界。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夜豪没有发力的支点和任何的固体表面，所以他的移动无法依靠和固体表面发生碰撞后产生的反作用力以及摩擦而产生的摩擦力。在这里，夜豪必须自己制造出支点出来，否则他必死无疑。

夜豪想要御剑，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一口气召唤出了三把夜的剑，这让他有选择，也让桐谷直人难以选择目标。

轰然声中，三把剑尽皆粉碎，夜豪刚刚恢复好的脚趾又被压扁了两只脚趾。

剧痛。但夜豪没有停止，他制造出五把剑。又是嗡的声响，五把剑全部粉碎，然后还捎带上他的右脚掌。

桐谷直人并没有出言嘲讽，但这才可怕的，在剧痛之中，但凡有一点人类的声音哪怕是敌人的都会让人感觉自己是在和一名真真切切的人类作战。言语讥讽、嘲弄、骄傲的解释全部都没有出现，那种感觉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很难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保持定力，进而保持战斗力。即便是夜豪也不行。

下一刻，夜豪尚未有下一步的动作，轰然声又至，这一次是他的左脚脚趾。夜豪知道其实那所有的未知攻击都是朝着他的头颅来了。桐谷直人并不想折磨自己，他想要的只是立刻将自己爆头。

那攻击的速度很快，非常的快，不仅仅是快，而且出现得毫无征兆，就宛若光一般，当光子被抛出原子电离层的瞬间便以光速前进，中间没有丝毫的停顿，而那攻击带来的感觉便如同光子一般。虽然没有达到光速，但也远远超过的了音速，但听到声音的时候代表着攻击已经结束。

那攻击的力道无比巨大，那不是剑刺，也不是任何钝器，那种感觉就仿佛有某种巨大的压力骤然出现骤然消失。出现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压力足足相当于五千个大气压，那是比玛利安纳海沟还要剩五倍的海水重量。足以将人类制造出来的任何物质都压成肉饼。

那攻击的范围不大，大约和一个足球的横截面差不多大小，但这范围足以让人类的脑袋变成红白色的炸弹。

这是夜豪目前所能够掌握到的数据，至于桐谷直人用什么样的能力形成这种压力，以及他的本体在那里，夜豪的量子思维竟然一点概念都没有，或者正是这万花筒一般的世界将所有的表象都隐藏了，因为夜豪根本不敢正眼去看周遭的环境，那对人类的眼睛和大脑而言比任何恐怖的幻觉都更加的可怕。

“活下去！”夜豪的脑海之中第一次出现这个念头，他甚至都不记得上次出现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