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皇帝不权争了,莫名其妙的,没有生死拼杀了。
权争的悖论这时候又出现了,大争不是好事,不争更不是好事。
朱明架构的执行力全部在枯萎,万历惰政太久了,久到整个明朝都生锈了。
而且皇帝性格原因,总是简单的一刀切处理国事。
惰政加上一刀切,以文御武正式成为国策。
万历二十六年,杨镐在援朝之役吃了败仗,不是他的问题,是明朝派了太多的总兵。
水陆一共十几个总兵,谁都有独立作战的权限,本来是碾压局,被倭寇逮住他们之间不配合的漏洞打了一场胜仗。
厚黑且急躁的万历恼火了,不耐烦了,圣旨御笔,凡大明将官,必须听从钦差及钦差属官指挥。
此刻起,以文御武成为正式国策。
援朝之役胜利了,接下来该万历的儿孙享受以文御武的后果。
为何说将官必须听钦差指挥,就是以文御武的国策?
您得清楚什么是钦差,明朝的钦差可不只中枢派出去溜达的人,是巡按、巡抚、经略、总督、督师。
宣宗朱瞻基时期,督抚成为定制,这些人是中枢官,不属于地方官。
用现在的说法,他们的人事关系全在都察院,官职首先是都御史、其次是兼职六部侍郎或尚书,巡按、巡抚、经略、总督、督师是他们的工作内容。
从英宗到神宗,文臣占据主导博弈,到万历中期,文臣开始成为凌辱姿态,七品文官可以叉腰呵斥一品武都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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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耶,三千年了,相权终于战胜皇权。
取得自杀式、决定性胜利,一刀砍向自己生存依附的根基:正统大义。
朱明权力架构基础垮了,正式开启改朝换代序幕。
前面说了,武权就是皇权,武勋和皇帝在权力场高度一体。
以文御武,就是以文御君。
御武等于御君。
啧啧啧…与万历皇帝的名字朱翊钧还有点谐音。
认命吧。
朱明皇帝终于玩崩了,他不再是往出借权力,而是把权力卖了,收不回来了。
万历末期,党争如同烈火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武权和皇权一体沦为党争的工具,国本之争就是皇权被当做玩物的直白显现。
权力核心架构主次彻底易位。
朱元璋和朱棣估计永远不会想到,子孙有一天会卖自己,朱明永远失去自我调整、治愈能力。
天启学习前辈的经验,放出内廷,试着调整了一下。
哎,有效!
京营外镇,宁远大捷,东江立镇,武事支棱了一下。
可惜回光返照。
没有钱粮支配权,一切都是空。
啪~
一巴掌被拍死了。
到崇祯手里,完全放飞自我了。
利用仅有的人事权不停换大员,杀来杀去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到死都不明白失去权力的本质。
嘭~
朱明亡国了。
……
朱由检自救唯一的正道,或者说命运留给他的唯一生机,就是他登基的时候,有一个文臣无法撼动的英国公。
张维贤护佑泰昌、天启、崇祯登基,三朝顾命大臣啊。
天启刚刚登基,还未亲政的时候,浙党和东林为主的内阁做重大决定,都得经过英国公,虽然他不参与,但他是法理,不能不知道。
浙党首辅方从哲当时用兵辽东,取得张维贤的同意;广宁溃败,东林首辅叶向高安排人事,也是张维贤同意;魏忠贤论罪杨涟,同样得取得张维贤的同意。
(身在局中,其实他也不聪明,默许了权力崩溃)
朱由检登基,直接放弃了张维贤这个武权法理,放弃了皇兄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内廷,与那些党争漩涡中的文臣玩起了唾沫。
武勋想争也争不动了,命运也没给张维贤动手的机会,中风了,死了。
概括一下明末权力的崩溃过程。
万历皇帝卖了皇权,天启想靠内廷抢回来,失败了,崇祯则做起了春秋大梦,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皇帝,竟然化身士大夫,去抢不属于他的相权(治世施政)。
祖孙三代皇帝,两头是棒槌。
活该亡国。
…………
为什么说明史是永恒的现代史?
社会学、心理学、管理学、政治学都在研究明史,D校更是在传授明朝的权力改变过程(这就是为何明史专业容易…的答案)
作者总想告诉读者为什么。
一两句很难说明白。
今天有个读者给了我一个思路。
咱们先看他说了啥。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清,我给他回了两条,第二条被吃了,APP看不到 咱们忽略其他话,重点说说——似曾相识。
大多数人看明史,都觉得明史似曾相识。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当下的世界就是这么传承来的,从小就接触与明末类似的史册。
大多数读者写明末,一直盯着满清,事实上满清从来不是明亡的主导因素,大伙自己也知道啊。
气候减产、财政崩溃、党争严重、土地兼并、义军四起。
所有的学术,研究明史都不是研究满清为何能得天下,没有多大意义。
抱着结果看待过程,永远得不到真相。
满清自己都说了,他们是“幸而得之”,坐天下的人都不敢说自己是争来的。
说满清所向披靡,就像之前有位朋友说崇祯元年流贼遍地一样。
这是我们史书记载习惯造成的假象:放大失败,隐匿成功。
流贼遍地是个史册中的虚词,明朝到死都没有流贼遍地。
满清所向披靡,更是放大的失败。
他们从未所向披靡,比起秦国一统天下、朱元璋扫清北元,满清用了整整五十年才大体一统,是五千年史册中统一过程耗时最久的王朝,且他们终其一朝,都没有达到朱元璋开国时候的民心聚拢程度。
就像这位读者说:好几次入关都干到山东江苏。
您看,咱们的史册口吻都一样。‘好几次’更是虚词,五次中有两次在京畿、两次到山东、一次是宣大。
至于到江苏,可能是在淮安府溜达了一下,距离江南远的远,但在后来人一看,好像满清都杀到太湖了。
到山东那是最后两次,是十一年和十五年,明朝已经处于咽气的最后时刻,他们依旧不敢停留。
作者看的权力史册太多了,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我最恶心的就是明朝的管理环境,治国不知重点。
但我们得找对恶心对象,满清不是我们讨伐的对象,也不是我们反思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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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我们似曾相识呢?
不是网上的胡说八道,是我们的基础价值观。
是您学的历史,是您的一切认知在让您反思历史。
百年前,就是明末翻版。
‘太祖’精通明史,对李自成的失败研究透彻。
一句话所有人都熟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对历史的高度浓缩总结,对三千年皇权相权博弈的总结。
为何看明史,为何明史被反复研究,一句话:它对现代治世理念有指导。
我们当下的大环境,就是从明史中吸取教训,成功而来的。
这就是您似曾相识的真正原因。
‘太祖’在入京前对李自成的评断,看过初中历史都该知道。
李自成错就错在把做事的顺序搞错了,没有获得民心大义,眼里只有御座,若他先从晋陕出塞灭虏,明朝都不用他去打,绝对雪崩一样归顺。
百年前是我们五千年文明最危险的时候。
与明末一样的情形上演了一遍。
岛子当时的策略就是在复制满清蛇吞象的经验,一直以挑拨削弱为主。
我们借鉴了李自成的失败,民族大义为先,获得百姓支持。
当时江南的士绅豪商、地主阶级上当了(光头就是明朝的士绅和武勋啊,不抵抗,与岛子媾和,被打得七零八落了,才知道对外了)。
攘外必须安内,光头与崇祯、士大夫阶级采取的策略完全相同,不顾百姓死活、不顾天下需要治理,对内一味剥削,对外一味退让,两头挤压脆弱的大义,民心尽丧,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若是…必然……
自个造句,您总该明白了吧。
这才是您看明史熟悉的原因,是我们该思考的事,该学到的事。
作者这小说通篇都在说政治因素、说权力变化,而且说流贼的时候,隐晦说过明史为何是现代史。
您不能看到现在,还在怀疑武勋(士绅)的聪明,这不是重点,每个有欲望的人都聪明。
不要一直盯着满清,那是个热闹,作者还不屑拾人牙慧去凑热闹,两本书砍他们都挺干脆。
皇太极那个人值得说说,满清除了奴性,根本没留下值得借鉴的东西。
我们现在回望历史,每个人都知道要先灭虏,凡事有因,那为什么呢?
因为该死,所以该死?这思维太愚了。
为何所有的明史小说都要把东虏当首要目标呢?
不是他们威胁大,是打败他们有声望,能得民心——这个原因在小说中,京城与李腾芳说话的时候,已经很直白说过了。
皇帝、武勋、士大夫,都在争夺这个主导,这是民心之战,他们谁都输不起。
他们的底线是:我可以失败,但你也不能成功。
而明朝又失去了自我调整能力,基础架构先垮了,才是亡国的原因。
每个人都学过基础历史,就算不知道本质,也下意识知道该做什么。
国家、民族、大义。
这就是普世价值观。
作者第一本书中说过姜大师让子弹飞的电影,而且借鉴了很多桥段。
大师很简单的叙述了历史,内核与‘太祖’说的一样。
枪在手,跟我走,杀四郎,抢碉楼。
这顺序一旦错了,就是匪,就是张麻子,就是李自成。
电影中杀了个替身,他们匪变官,匪变军,成了县太爷,这才成功了。
那个‘替身’,就是民心争夺的介质。
看历史,不能迷失大义。
大义所向,才是历史的主流。
争天下,更不能失去良心。
打败外敌,获取大义,获取民心之力,只是一切的开始,重点永远是治世的实践过程。
八十万字了,您还让我说的多直白啊。
灭东虏、灭流贼,坐北朝南,历史小说若写成这,也太二了吧。
若您越看越觉得纠结,越觉得有逻辑但不舒服,那就接近权力的真相了。
您的理智在告诉您这就是事实,您的心情又不痛快,所以您会觉得纠结。
每个人都一样,看得多,阅历多,您迟早会明白。
接受,学习,思考,理解…开智本就是个不舒服的心路过程。
这才是作者写小说的原因。
认识黑暗,才能感受光明。
我们共勉。
(今天就这了,我想让读者好好看看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