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类想不到他比自己还啰嗦,闻言嗤笑一声,“使诈对我没用。”
陆天明向桌边靠近,一脸奸笑,对他摇摇手手指,“不一定哦!”
德格类笑容慢慢消失,陆天明突然坐直,“德兄不懂幽默啊,辽西称呼你为费扬古,你家排行十六的又叫费扬果,你这是为了兄弟改名?”
“胡说八道,我叫费扬古,十六叫费扬果,其实都是一样的意思,就是你们汉人父母嘴里的幺儿,都是小名。”
“哦,原来如此。令堂生莽古尔泰和你,都是大英雄。但令堂是改嫁,原配丈夫是努尔哈赤的叔祖,你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昂阿拉,怎么没听过这位?”
德格类眯眼盯着他的眼睛,没看出特别的意思,冷冷说道,“早死了。”
“那你恨莽古尔泰吗?”
“嗯?什么?”德格类下意识问一句,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陆天明,扯淡有意思吗?”
“有啊,我们说的这些事关乎未来。”
“再说一次,使诈对我没用。”
“我没使诈,令堂富察氏虽然改嫁,却是努尔哈赤起兵初期的继妃,莽古尔泰和你都算是嫡子。令兄乃三贝勒,论出身、地位都在黄台吉之上,可惜令堂与大贝勒代善关系暖昧,令尊不忍心将其杀害,仅以私藏财物为名把她休了。
令兄莽古尔泰为取悦于父汗,竟残忍地把亲生母亲杀了,禽兽不如啊,脑子进水了,为了权争如此恶毒,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地位和影响大大下降,以至推举汗位继承人时无人提名,让黄台吉捡了个便宜。”
德格类一动不动看着他说完,冷冷吐出两字,“不恨!”
“德兄很虚伪,手指歪了都没开窍,你不恨、他也不恨、黄台吉也不恨,那就是对母亲不孝。令尊八大恨起家,后金是建立在仇恨上的政权,你不恨,那就是对父汗不忠,一个不忠不孝的人,我应该怎么信任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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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格类被陆天明一句话绕进去了,两眼发直,半天没开口。
咳~
身后李率泰轻咳一声,“贝勒爷,自古忠孝难两全,大节为重。”
德格类扭头看他一眼,淡淡吩咐道,“去安抚一下护卫,我谈妥就回去,不会等到天亮。”
李率泰也是回避的意思,闻言躬身退出大帐外。
德格类这才对陆天明道,“五哥内心不服,但也没人支持他,我同样不支持他,我代表大汗说话,你不需要考虑辽东的恩怨,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啪啪啪~
陆天明双手鼓掌,脸色却充满嘲讽,“后金的确是一家人。德兄,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仇恨可以团结一家人,但仇恨会分离更多人,令尊用杀戮降服辽东,当某一天大明赦免他们的时候,百姓就是你们一家的敌人。
就算黄台吉有办法消除这种隔阂,辽东弹丸之地,争天下太虚了,你们只配与现阶段的陆某谈话,那我们又如何保证将来有信任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这一家能坐天下,也永远无法获得大义,后金灭朝的那一刻,就是还债的时候。
爱新觉罗氏必定消失,子孙后代绝对无人敢自称爱新觉罗氏,以免招至仇恨被灭族,堪称五千年史册最惨的皇族。
这是努尔哈赤用仇恨起家的必然后果,他一开始就把自己定性为侵略者,同样是五千年史册最笨的枭雄。
利用仇恨起家,容易团结身边人,但治国不是治家,这是一杯不可解救的毒药。
后金不仅与大明分敌我,底层百姓也分敌我,女真内部也分敌我,建州、东海、海西、野人,此乃女真四大部,再混合科尔沁和鞑靼人,啧啧啧,一家人都分高低,如何争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