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本脸颊一跳,“你果然是蠢,别忘了…他要死了,现在安排下去,就是永远安排下去,京城和皇帝暂时接受,那就是永久接受,幻想以后改变,没机会了。”
李开先神色凝重,眼珠子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才犹豫说道,“我知道你俩很默契,这么大的事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刚才你不都看到了嘛,我一提孩子两字,他就听懂我在做什么了。”
“这一样吗?”
“有区别吗?皇帝、朝臣、勋贵,权争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倔强又愚蠢的孩子气,不比三岁孩童聪明。”
李开先被打败了,舔舔嘴唇,“那刚才拔剑是什么意思?”
“他需要死士!”
“啊?!”李开先惊悚坐直,“怎么说?”
“甘愿赴死啊。”
李开先哭笑不得,起身恼怒甩甩手,“两个神志病!”
餐厅灯灭了,他们都在西边的客房休息,二楼就住着这些人。
公房后的大卧室温暖如春,床榻宽大,里面还有炕桌,陆天明靠在被子上看她们的初步清查统计。
李开夏一来山西就判断过,晋西南应该有13万顷良田,名册上只有九万顷,其中税田不过两万六千顷,八成土地不交税。
这少掉的四万顷,就是被蒲商和士绅们侵吞隐匿的那四百万亩,他们一落罪,除了这些田,还多出三百万亩的税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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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能报,知县也不敢报,这是官场潜规则。
因为皇帝一定会让补税,不仅如此,下一年还会涨税,官员个个脑瓜子灵光,自己给自己挖坑不说,就算调走,也是自绝官场。
按陆天明的理解,就像老板让人加班,大家都要求加班费,你却傻乎乎说愿为公司做贡献,除了加重内耗,对整体工作环境是极大的损害,长远看对公司也不利。
大明朝就是个公司啊,皇帝这董事长只剩下名义,不给好处还想驱使人,大家都在争利,内耗越来越严重。
陆天明放下统计结果,仰头捏捏眉心,杨彩儿立刻到身边给轻轻按摩脑皮,李开夏轻咳一声,
“我们现在有一百二十万石粮,零散存放的四十万石就够用了,这八十万石一直存着吗?”
“当然,以后还要收粮,还要把官府税赋置换过来,越多越好。”
“若是丰年,百姓只留口粮,晋西南一年能有三百五十万石粮进入商号,包括朝廷的税粮。
泽州、潞安府、太原府加起来差不多二百万石,沁州、辽州、汾州就算丰年也缺粮。
吕梁山西侧十几个县也一样,我们还得向那边补粮,向边军供粮,加上晋北,实际我们全转起来,一年能积攒三百万石粮。”
陆天明两眼一瞪,“这不就是朝廷的定额税吗?敢情我冒着风险归田于百姓,只是完成朝廷的定额税,仅仅多出五十万石?”
“怎么能这样说呢,朝廷定额税永远收不齐,每年报八十万石皇帝就开心了,我们不仅每年能积攒二百万石粮,还养活了山西千万百姓,养活二十万边军,养活八万商号护卫,郎君已经是大英雄了。”
“若是大灾之年呢?全省颗粒无收的大灾。”
“民间的粮毕竟是多数,若全省颗粒无收,整个山西需要四百万石粮赈灾才不至于饿肚子。”
陆天明顿时泄气,农耕经济太脆弱,一场大灾就把整个社会搞崩溃了,还是得外循环呐,使劲花银子采购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