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长安凑过去看了几眼,又翻了翻炕桌上写了一半的笔记。他虽然没正经学过算账,但好歹也在海家做了十几年的儿子,看账的眼力还是有的,很快就判断出,侄子海礁工作的效率确实不低,比父亲与表叔预计的都要快许多。
只是……他翻了翻那份笔记,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是你哥哥写的?怎么只写了一半?剩下一半,他是打算回来再写么?他到底是有多急着要出门,连半句话都不肯写完?他就不怕在外头转一圈回来后,已忘了这句话要说的是什么?”
海棠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啊,那个是我……我在帮哥哥把小字条上的记录抄到笔记本上……刚刚吃完饭嘛,我才写了半句,觉得屋里包子气味太浓了,想要去开个窗通通风,便耽搁了……”
海长安讶异:“你抄的?我怎么瞧着象是你哥哥的笔迹?!”
海棠竖起食指,朝他“嘘”了一声:“二叔别声张,哥哥急着出门,我有心要帮他,想着不过是照抄小纸条上的字罢了,就自告奋勇要帮他的忙。只是回头表叔公拿到这些笔记后,我们肯定不能让他发现东西是我抄的,所以我就模仿了一下哥哥的笔迹……”
海长安吃惊极了:“你几时学会了这样的本事?竟然连你哥哥的笔迹都能学得这样象了?”
海棠道:“我先前跟哥哥一块儿读书来着,每天看他的功课,看也看熟了。其实我模仿的也没有十成象,只是字写得匆忙一些,只要表叔公不是看得太仔细,应该能瞒得过去。”说着她又拿过一张空白的纸,往上头写了几个字,“二叔你看,我平日少见你写字,看得少了,勉强只能有三分相似吧。”
海长安定睛一瞧,那纸上写的几个字,分明有五六分自己那笔字的意思了。小侄女说只有三分相似,也太谦虚了些!他平日在家可不象表叔公与侄儿侄女们这般好学,除了教儿子小石头开蒙以外,他几乎是一页书都不会翻的——翻来做甚?他这个身世,既不好考科举,又入不得军队,在长安又有许多故人认得他,刚起了经商的念头,就会有无数人冒出来劝他不要辱没了自家门楣。他闲来也就只能摆弄一下弓箭,教教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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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海棠能有什么机会看到他写的字呢?不外乎是小石头的启蒙手册罢了。那是海长安自己写的,上头记载的都是他小时候父亲给他开蒙时教过的东西,与常氏家族惯用的开蒙课本大不相同。由于小石头年纪小,启蒙手册上头的辞句都很浅显,还添了不少海长安自己画的图案在上头。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拿给人看,没想到小侄女居然瞧见了。
能根据那本手册上的字,把他的笔迹模仿到这个程度,小侄女还真是天赋异禀。如此看来,她能把侄儿海礁的字模仿得如此相似,倒也正常。
可即使如此,造假也不是什么值得褒奖的事。
海长安教训侄女:“虽说你是一心想帮兄长的忙,可弄虚作假总是不好的,更别说是欺瞒长辈了。表叔一向疼爱你们,倘若你哥哥真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出门一两个时辰,只管跟表叔开口,难道他老人家还会不答应么?你哥哥有什么可担心的?竟然还拉着你一道撒谎?”
海棠抿了抿唇:“可哥哥要是真的开了口,表叔公一定会问是什么缘故吧?哥哥如今也大了,心里也会有点小秘密。他又不是要干坏事,只是想帮上朋友的忙罢了。事关朋友私事,他才不想告诉爷爷和表叔公的。二叔,你就疼他一回吧?能别把这事儿说出去吗?”
海长安叹道:“我说不说的有甚要紧?可外头还有可疑之人盯梢呢,他就把这么多账簿丢给你一个女娃娃了,也太心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