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有些埋怨道:“小弟,你这赏赐定的太高了。那帮见钱眼开的丘八为了早日上战场,还不得玩了命行军啊。”
朱樉仅仅是提高了一下待遇,没想到这帮人就跟疯了一样。他忍不住感慨:“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古人诚不欺我。”
沐英深有感触的说:“义父以前发的都是宝钞,你这现银一发下去,这些没见过银子的丘八可不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洪武宝钞连连贬值,明军的战斗力比起建国时衰退了不少。连带着东南沿海都闹起了倭寇,没想到这银子一发下去,这些明军立马跟着脱胎换骨。
连带着在战场上主要是辅助作用的卫所兵一个个都化身成了京营的精锐,两条腿的人跑起来比四条腿的战马还快,令朱樉再次对金钱的魔力刮目相看。
平心而论,沐英对眼前人人奋勇争先的场景感到十分羡慕。朱樉财大气粗,这种豪掷千金的做法,沐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朱樉这个当事人却闷闷不乐,半晌才开口说道:“咱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要培养将士们爱国的情操。眼睛不能只盯在钱眼里,那跟军阀有什么区别?”
沐英只听说过士族门阀,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小弟,你的意思是害怕咱们的明军变成唐末一样的藩镇?这些人农时务农,战时为兵应该没有可能会变成藩镇。”
藩镇之所以能成为独立王国,是因为节度使上马治军,下马管民。身兼数职,掌握了地方财政、人事、军队的大权。而朱元璋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在地方实行三司——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
哪怕是身为藩王,朱樉不能干预对陕西的民政,不能收取地方的赋税。他除了王府三护卫以外,要调动陕西的兵马,必须经过陕西的行都指挥使司,也就是各省的都督府。
这一点,老朱不是针对他一个人设立的,而是针对所有的藩王。所以在朝廷中枢崩溃以前,大明不会出现藩镇割据的一幕。
沐英没有猜中朱樉的真实想法,朱樉已经开始后悔昨天的冲动行为。一次两次大撒钱,他还勉强熬得住。再来几次,自己岂不是要变回穷光蛋了。
不行,必须陶冶士兵的爱国情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奉献才行。
沐英不知道朱樉正在心疼钱,还以为他正为将士们过于激动而苦恼。沐英给出了一个建议:“兄弟们人人争功是好事,但老话说的好,过犹不及。我们不妨到了铜陵等地休整一番,等将士们的热情降下去一番再寻机会渡江。”
以这个速度行军,等跑到了云南。别说打仗了,自己人就先全部累死光了。朱樉只好点头同意,对着赛哈智下令道:“全军开拔,与大部队汇合。”
古往今来,大部队把主帅丢了,朱樉是头一个。骑在马上的他,迎着李文忠跟沐英两人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
等到了天黑时,好不容易赶上了原地等候的傅友德等人。
傅友德一见到他秦字的旗帜,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傅友德催动身下的坐骑,甩开了身旁的亲兵。径直冲向了朱樉的中军,开口说道:“我的上将军啊,你可是把老傅我急死了。”
饶是脸皮比城墙厚,看着满头白发的傅友德,朱樉脸色一红,急忙道歉:“今日之事,全是小王的过失。难为傅老将军和兄弟们了。”
傅友德没想到,他上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先跟自己道歉。朱樉这个放低姿态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满腹牢骚的傅友德,一下子堵到了肚子里。只剩下一脸的感动,“上将军不必自责,老傅也有过失,没有约束手底下的部曲,任凭他们胡闹。”
为了面子,朱樉很想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可是理智告诉他,面对自己的缺点,还是要勇于认错。
“非将军之过,今日之乱都赖我事先没和你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