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红衣就这么消失了,把无相和龏涟震慑的直接愣在原地。
还得是无相,也不知是因为他对白莲关心心切,亦或者他毕竟经历过那段“前世”。
他几乎立时的,就嗅出了不对劲来。
是真的不对劲,黑莲如此的失控,尤其是之前一再的催促。
再说前世,黑莲白莲究竟具体是哪一天消失的,他其实也不能准确的确定。
而事后,龏涟亦不能。
无相拨弄着佛珠,心中乍然而起一阵心悸。
立刻的,他便变了脸色:
“不好,白莲恐有生命之危。”
事实如此了,白莲,同黑莲传信报平安之时,并没有忘记给他也传信。
而,这会子,并没有新的传信过来。
黑莲却很反常。
究其原因,应是圣莲一体之间的感应。
说完话,无相竟然也不等龏涟回过味来,袅袅佛烟之中,他也消失了。
龏涟的脸色很难看,有被接二连三丢下的成分在,当然,最主要的是无相的话,切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白莲有生命之危?
那是不是代表着黑莲也躲不过。
明明,他们已经在努力的改变了啊!
不去做黑莲预知梦里的事情,积极的离开,可是,事情终究要回到原点么?
龏涟心中一片苍凉,他无暇多想,当下,身后狐尾幻影微现,他迎头赶了上去。
至于去哪里,只能先去本来约定好的那个目的地了。
盛红衣一路奔袭,这一次,她并没有保存自己的实力。
穷途末路,她的心中蓦然涌现这四个字。
若说龏涟的心中满是苍凉,她还有惊怒。
饶是自己不是没想过,兴许一些事情,终究无法改变。
可当她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努力,仍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让事情的结局走向趋同,她除了心力交瘁的伤心,只剩下浓烈的愤怒。
是了,从头到尾,她就不是个好脾气。
兴许是曾经当一条咸鱼当惯了,盛红衣发现自己还真就从不内耗自己。
以前,不内耗自己就是躺平,后来发现自己修仙家族的大小姐做不下去了,只能干活养活自己和全家福
那时候,她的目标就是多长本事,多找靠山,让自己更好的躺平。
世易时移,现在,她痛苦却又清晰的认清楚,宿命兴许避无可避,但依然不改本性。
她为何要自己同自己较劲儿,她问心无愧的很,导致这个局面的是别人。
是天道,亦或者是她那些个几生几世也不愿放过她的仇人的错。
隧家,巫族,还有那个至今未曾露出真正面目的守正之主。
若是……那些混蛋就等着承受她的怒火吧。
盛红衣一路飞遁,一路思绪纷飞。
她原本的目的地也是白莲告诉她的那一处地界。
可是,就在临近之际,她忽然心中狂跳不止,似有一股强烈却摸不着的牵引之力将她往另一个方向牵扯而去。
她没有丝毫犹豫,几乎连愣怔一分的功夫都没耽搁,脚下一扭,同一时间,她的指尖沾点着朱砂,临空一挥,如挥洒泼墨的豪迈。
一红色繁杂符文瞬间落定,它裂变为二,落在盛红衣的双脚之上。
符动,她扭转了方向,瞬息消失,似比刚刚,还要快上一两分。
的确,盛红衣加持了飞天遁地符,这般符上加符的叠加速度之法,也就只有盛红衣这般的符师才能做到。
或许,在如今的荒原大陆,除了盛红衣,根本无人能做。
符术凋敝,其实不仅符术,丹符器阵,尤其是就近的千年来,称得上天才的越来越少。
似乎,中了什么诅咒一般,丹符器阵走上了符阵术、机关术等天下奇术一样的命运,肉眼可见的凋零。
不是传承失传,就是无人相继。
要知道,如丹符器阵这般,比起普通的修炼更是看中资质。
可惜的是,这样有资质的人越来越少了。
其实早有那有远见之人,早就窥见了这件事背后的一些天机所在。
人才凋敝,是世道衰退枯竭的表现形式罢了。
为何天才会日趋变少,因为不再人杰地灵。
归根到底,这个世道的天机,气运都在走下坡路了。
本就日暮西山,好比那土壤,已经日趋贫瘠,又如何寄希望于长出好的果实呢?
道理其实简单,可能窥见如此真相的又有几人呢?
便是窥见,谁会说出去?
谁敢说出去?
天地衰竭,他们作为其中的万万分之一的生灵,何其渺小,又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场浩劫呢?
亦或者,说出去,引动极致的恐慌,谁又能凭借一己之力摆平呢?
救世主何在?
而盛红衣,不过一个一百多岁的“年轻人”,其中甚至有百年沉睡,其余时间她不是在游历,就是在游历的路上。
让她窥探到这一切,未免强人所难。
而符术,是她的本领,于她,是在外面游历的底气之一,她压根没有时间也不在乎那符师的身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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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她根本不知道荒原大陆的符术现在已经是什么水准,而她自己又到了何等的境界。
她只道是寻常本事,放在符术封锁的异人域,大约是比在如今的荒原大陆更炸裂的存在。
是以,盛红衣只以为自己比无相和龏涟快一点儿,龏涟如今还不是以后的异人王,盛红衣对他多有包容。
跟不上她很正常。
可,无相,盛红衣早就觉得,他实力深不可测,所以,她是估计着,纵使她什么都没说,可对方应该能很快跟上来的。
如此,便是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觉得白莲身陷险境,但她却也不觉得自己这一去,会输,因为她有盟友啊。
却不想,无相早就跟丢了她,哪里知晓她临时转道一事?
便是知晓,人无相也不一定跟得上,到底隔行如隔山么,这等道门奇技,让一个佛修如何去明白?
龏涟就更别提了。
事情,终究在不停的往“历史”靠拢,终究黑白莲依然走向了“单打独斗”的境地。
盛红衣一路飞遁,满心都是对白莲的担忧之时,白莲这边,已是到了濒死之境。
此时,同其他地方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的一片地界,同样灰蒙蒙的,长年被灰雾笼罩。
此地,已是一片血色的狼藉。
地上,有人倒着,还有些断肢落着……
白莲半跪在地上,脸色惊人的雪白,嘴角是喷涌的血迹留下的血痕。
而她的脚边,是一个打碎的魂灯。
魂灯不远处,是莲副管家死不瞑目的惨样。
而还有一个魂灯,在距离她五步远的莲寸手里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