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符箓吐出一点檀红色的风来,同样在半空化作一长鳞赤鼠,扯着嗓子嚎了一句,复又化为檀风,托住他足底,极速往北而去了。
郭红渐听着这嚎声,手中的法术硬生生停住,呆呆地望着消失在远方的灰红色光彩,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为何会有我家的【并作火驰符】?”
他手中的灰火流淌,呆若木鸡,把头转过去,望了望自己来时的路,愣道:
“他为何会我家的咒语!”
郭红渐把头转回来,天边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踪迹,他面上的表情如同打翻了百味瓶,各种情绪交织变化,骇道:
“是了!我先前念过!”
他思忖了一息,很快明白过来,深深吸了口气,两眼晶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小妹…好凶徒…”
郭红渐悲痛之余,脑海中慢慢浮现出疑惑来,始终徘徊在脑海无法去除:
“可就算他杀了小妹…我赤礁岛嫡系的储物袋可不是说开就开的…纵使是专门针对此道的仙基也要十天半个月!更何况其中的诅咒与标记之法极其高明,为何他全然没有影响!”
“总不可能是小妹取出来给他的!”
……
太虚。
漆黑一片的太虚一阵波动,道袍古朴的女子显出身形来,怀中抱伞,黑发用钗插起,双眼透过太虚,注视着现世。
“这…”
她踌躇了一刻,摇头道:
“竟有这样的道理…郭红瑶…当真是窝囊极了。”
一旁的真人不显身形,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好机敏的小辈…剑法也厉害。”
两人在太虚中看得清楚,这改变局势的符箓当然是从郭红瑶手中得来,郭家人的储物袋难以开启,可郭红瑶就把这符箓捏在手心!
郭红瑶面临生死危机,第一时间取出的当然是这道嫡系特有的逃命符箓,才注入了一半的法力,李曦峻使出剑法一剑杀了她,这符箓自然落进李曦峻手里了。
“偏偏郭红渐近前施法,咒语被他听了个干净…”
衡星真人抱着伞念叨两句,伸出纤指,掐算几刻,温声答道:
“那古法器毕竟画了六位真君,纵使是他们一一证道,屏风上的面容通通被抹去,到底是个变数,算差了一丝也是正常的。”
掐算一事,虽然不至于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可这一点变数恰好撞上了战局的关键,脱离了她的掌控,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会不会太巧了些?”
另一位真人在太虚中现出身形来,乃是背着剑的灰衣男子,相貌堂堂,负手而立,若有所思道:
“道友是觉得…他身具命数?”
这男子轻轻点头,答道:
“我不会推算,也看不懂这命数一类的东西,只是依稀记得一事,当年的得命并火的许霄是他所杀,可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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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星真人思量片刻,摇头道:
“许霄一事毫无道理,若是杀了命数之人就能得其命,长霄、郭神通、钧蹇他们岂有命在?”
“至于李曦峻,他一路过来事事符合推算,若是身负命数,早就脱离了安排,这画屏是我考虑不周,如今已经看出神妙,下次推算不会再错。”
中年男子点头,问道:
“那屠龙…”
“无妨。”
衡星真人轻轻点头,答道:
“李曦峻并火攻心,不被郭红渐捉个正着不代表此事就此揭过,如今只是让屠龙道友更主动些,该有的博弈照旧要有。”
负剑的中年人轻轻摇头,叹气道:
“钧蹇有古风,可不合时宜,如此世道…我持剑之人时常问心有愧,故而剑意难成,他若习剑,说不准如今已是剑仙。”
衡星真人声音温和,摇头道:
“他有侠气,侠气要自如,筑基时他纵横东海,紫府神通难制,三宗道人不能挡,谁能制之?自然有仁侠之风。”
“可他紫府便不自如,一言救百人,另一头则伤千人,在此昏沉之世谁能自如?洞骅尚不能…”
衡星真人抿了抿嘴,答道:
“我修成紫府之时,先辈曾言:身为驾驭神通者,眼是全身上下最弱之处,便是这个道理。”
“哦?”
中年真人微微皱眉,从未听过这说法,大部分修士修成紫府莫说眼睛,整具身体都可以随时抛了不要,顿时疑道:
“道友请为我解惑。”
衡星真人轻声道:
“人皆有悯心,见了他人苦难便觉得痛,于是双眼长在神通者眉下,便比他任何一个弱点都要虚弱。”
负剑真人默默低眉,答道:
“遂有今日之世。”
两人渐渐在太虚中掩去身形,中年真人叹息一声,声音低沉,答道:
“且看他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