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东京还没有缓过神来,赵构的一纸命令已经下达,任命自己为五人常委之首。
虽然不是很明白五常委是什么官职,但这五个人,却是现在大帅府的五大首脑,李纲为总领。横着比下来,自己不是就是“中书门下同平章事”吗?只不过,宋钦宗因为蔡京专权,废除太宰和少宰,改为尚书左、右仆射,那自己就是为首的左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纲顿觉惶恐,论资历,宗泽是第一个跟随赵构起兵抗金的,现在大宋只有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府,赵构以军治国,宗泽又是参谋总长,理应位于首位,再说,外有汪伯彦,内有欧阳珣,都比自己资历深厚,为何自己刚刚前来,就被委以重任?
倒是宗泽给他吃了定心丸,说大帅在相州开府,就曾言道,政务部部长一职,心中早有所属,当时不知道是谁,现在看来,大帅早就把你李伯纪放在自己的夹袋里了。你应该不辜负大帅的厚爱和期望才是,大帅既知你李伯纪之才,也更爱你李伯纪之才,更放心使用你李伯纪之才,得此明主,你李伯纪还吊什么酸?
一番话,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一般,李纲顿觉五内俱焚一样。自己几番沉沦,眼看着金兵鲸吞山河,自己却远贬夔州,朝廷堂上,尽是和谈糜音,江湖野村,不免豪杰之士,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今天骤然右迁,竟然位居一品大员,心里这股子百感交集的滋味,竟然什么也说不出口来。
宗泽拍拍李纲的肩膀,只说了一句,“伯纪公,大帅可是康王殿下!”就这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李纲深施一礼,什么也没有说,径直走马上任,甩开膀子,搅动了整个东京城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宗泽的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随着一系列军令、政令的快速颁布执行,先是东京城里,各个部门被迅速整合,一大批在东京城围困之际,表现出的颇有傲气与烈骨的官吏被提拔重用,凡是于伪楚深有关联的官员,或谄媚于金人当前的媚骨之辈,皆开职听勘,规制在家,不得外出,不得串联走动,在家闭门思过,反省自己。
前户部侍郎邵薄就是其中一位颇具肝胆之人,在金人索要赵氏宗牒的时候,和宗正少卿黄哲担任宗室玉牒交接司官,乘金兵有事离开的一会儿时间,急忙将玉牒之中年少宗室之人的玉牒,尽数投入火盆中,居然销毁了其中二三成。后来金兵照着玉牒搜捕赵氏宗室成员,不少宗室子弟都有赖于这两个人当时的机敏处置,免于一难。这件事儿,朱远山知道,赵旭也知道。
所以,户部尚书一职,毫无悬念,就扣在邵薄的头上。邵薄本就是侍郎,官升一级,自然是意气风发,本就能力出众,二十多天的时间,就将户部一团烂摊子,整理得井井有条,账目清楚,只是,户部现在,可是捉襟见肘,金兵把大宋的家底,倒腾的着实不轻。
邵薄个把月,居然瘦下来十来斤,整个身体消瘦得很厉害。李纲看着也是心疼,但大战过后,东京城百废待兴,虽然宗泽从大名府解决了粮食问题,但京城修缮、官府用度开支、民众救济、士兵伤残抚恤等,哪一项不用钱呢?
李纲也是犯难,真正做到后面,才知道,钱的重要性。金兵这次围困东京,目的就是掠夺财物,无论是官府的封椿库,还是官员手中的黄白之物,乃至小老百姓的一个铜钱、一枚银簪,都被搜刮的七七八八,确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纲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正在里外娇嫩之际,赵构命令梁景和他的豹卫,带着刘浩派给的一个团的兵力,押运着上百辆牛车回到东京,直接交给了李纲,顺便,和李纲见见面,梁景的巡检二处,李纲早有闻名,至于梁景,更是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