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如实回答。”赵构在一旁说道。
“我的后勤保障直属部队,两个军四万人,内卫保卫部队两万人;十二个辎重运输团,绝影车两万辆,骡马十万匹,从西夏银州开始,在南线延安府、太原府、隆德府、开封府、大名府、一路向东到真定、河间;在北线,向北应州、大同、宣德、燕京、蓟州、大定,一直到西京桓州、临潢府库伦和北京路兴中府,共建有大型兵站三十六座,小型兵站七十二座。另外,各府志愿民夫合计一百万人,河间府、真定府两府就提供了民夫三十万人,小推车、牛车十万辆,这两浙路的腊肉水运到清州直沽寨,就是凭借这十万辆小推车运到蓟州兵站,一路向北,大军打到哪里,绝影车、小推车、牛车就运到哪里。前前后后我大宋支前民工将近五百万,还不算在后方间接提供服务的各色人等,如果算上,那就是一支千万支前大军。大帅说了,这才是我们胜利的最大保障,大帅称之为‘人民战争’。另外不妨告诉两位将军,我们这几百万支前大军,全是自愿而发,不要州府分文报酬,自带干粮、自带推车,自发组织,为大军服务。”
吴喜侃侃而谈,一串串数据详实、准确、迅速,几乎就是脱口而出,足以说明,这的确是他这位十八岁的联勤保障司令干出来的。
再看看他身后的全是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亲卫,完颜宗干忽然脑海里闪现出自己带兵出征的时候,部族军的征调,为什么要推迟三五天,他们自己要准备足够的干粮。
而宋军,他们的军旗插向哪里,这些物资就供应到哪里,想想上百万支前大军浩浩荡荡随军推进的画面,完颜宗干感到不寒而栗,才明白为什么完颜兀术会有此豪赌。
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虽有悲壮,亦还豪情。完颜宗干对完颜兀术有了重新的认识,以前是口服,现在是心服加信服。
完颜宗干站起身,向吴喜深深揖礼,口称:“斡本受教匪浅,也深感敬佩,此战,输得心服口服。”
完颜宗干跟随太祖开始征战天下,干得最多的就是这粮秣辎重,最知道里面的重要性,才会有此一问。赵构手下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将领,居然是最大的粮秣官,看到食盒里的四样特色小吃,这哪里是什么小吃,明明就是一枚枚的军功章!
“陛下,斡本服你,我和兀术郎君敬你。”完颜宗干举起缸子说道。
赵构笑道,举杯同饮。能让完颜宗干这位大金国的副都元帅认输说服,可不容易。
放下缸子,赵构笑眯眯向着兀术和宗干说道:“两位将军,何去何从,是不是要兑现赌约了?”
完颜宗干和完颜兀术对望一眼,心里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完颜宗干看了赵构一眼,开口说道:“陛下,不知您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七万大军。”
“这要看你二人如何打算?”赵构收起笑意,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我二人拱手将七万大军受降于大宋,已经无有脸面再回上京。兀术郎君有什么打算没有?”完颜宗干试探性地问道。
“说心里话,我是有些不甘,但亦是心服口服。金宋两国本应该和睦相处,却骤起无妄,非我本心。二次南下,就已经感觉处处不顺,还没有想太多。今冬的战事一开,连续接到的,都是坏消息,我心里在想,莫不是儿郎们真的不中用了?”
完颜兀术仰头喝了一口酒,说道:“酒还真是好酒,够劲。松山一战,我倒是有些明白,但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如今一战,兀术明白了,非我大金兵马不力,也非宋国火器厉害,而是宋军知道为何而战,我们却打得稀里糊涂。一战下来,鲜有宋军投降,而我们的郎君,打不过就降,也没觉得丢人。以前动辄成千上万人的宋军投降献城的情况,现在根本看不见了。陛下,同样的军队,在你手上,犹如脱胎换骨、涅盘重生一般。说实在话,和你打下去,我已经没有了这个底气。至于以后怎么安排,我俩是回不去了,我想到宋国转一转,看一看,不知道是否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