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局,是他万万都没想到的。
怪只怪权清皇没用。
连手下的人都管制不了。
“啊啊啊啊!”
权清皇双手抱头捂着耳朵低吼出声。
那些指责,唇枪舌剑,让她完全受不了。
半晌,她惨白着脸颤抖双腿往后退了数步。
唇部抖动脸皮痉挛数下,方才扯开了病态的笑。
“什么叫救我?”
“把我当做替代。”
“把我当成替身。”
“我从来不是我,我只是别人的替身。”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救赎?我被当成替身还要感恩代谢吗?”
她红着眼睛满眶热泪,犹如陷入悲伤的迷途小兽,在雾色弥天的岔路口,枯树下,朝着站在微光里的楚月看去,可怜兮兮的,天真又无辜:“大人,不是吗?”
“扪心自问,我说的难道就不是事实吗?”
“我也曾执念过你,也曾感激涕零过。”
“我也想过长大那日,我要为你排忧解难,为你力排万难。”
“可是,你心里有我吗?有权清皇吗?”
“你的内心怀揣着天下人, 怀揣着这众生的喜怒,但没有我。永远没有过我!”
“……”
“有过。”楚月的回答声,伴着大雪交杂,随着风传来。
权清皇彻底地愣住。
犹如木桩子般杵着。
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楚月。
“现在,没了。”
楚月心如止水,波澜不兴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惊诧的权清皇,缓缓道出了实话。
“你执意如此,偏见如此,既已认定,又何苦死死追求答案。”
“没人能为你解答你的极端。”
“我说,我未曾将你当做任何人的替代品,你信吗?”
权清皇的灵魂仿佛都在尖叫咆哮,内心的魔鬼终将扭曲。
只为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嘶吼出一句:不信。
“你不信的。”
楚月了然浅笑,不以为意:“说再多,你都不信。非但如此,为了找寻你所谓的正确答案,你不介意头破血流,也不介意杀戮遍地。那么,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
“你,不是谁的替代品。”
“因为,你不配。”
“地上的烂泥,焉能替代天上的皎月。”
“我的阿姐,世上独一无二。”
“岂能是你替代高攀的?”
“权门主,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楚月说得漫不经心,微笑时扯开了嘴角,露出了冷血的笑。
残酷的话语。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锐的钢刀扎进了权清皇的血肉。
权清皇颤抖着双腿,不断地往后退去。
泪洒风雪,凤袍狼狈。
她紧握着冰冷的手。
用尽力道都感觉不了热。
对上楚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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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眼神,像是看地上的垃圾。
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但曾几何时,大人会温柔地看着自己。
她总喜欢黄昏后。
大人便能闲下来陪伴自己,指点自己的古武之道。
会亲手教她习武。
教她做人。
大人也总会忧愁。
眉间总有点褶痕。
她知道。
大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弃于月台。
纵然功成名就,母亲的新家却也容不下一个她。
她也知道。
很久以前。
有一个凄美的少女,为大人而死。
那是个雨夜。
幼年的大人跪在地上,满身鲜血的她埋葬满身鲜血的阿姐。
权清皇哽咽。
在漫长的孤寂岁月,身旁纵有人常伴,热闹非凡,灯火弥漫。
可她总觉得孤独。
炎炎夏日也觉得血液冰冷。
黄昏后,长廊下,再无那道颀长又孤独的身影,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也后悔过。
恍惚过。
自己是对的吗?
不。
她不能后悔。
开弓哪有回头箭。
她分明是对的啊。
于是。
她越后悔,越执着于对错。
直到,再无回头之路了。
“啊!”
权清皇惨叫了一声。
不只是被回忆所伤。
更是自己的影子,被抽离了。
她低头看去。
有一头哀婴兽的影子,在啃噬自己的影子。
那种苦痛难以用人世间的言语形容出来。
但她头皮发麻,浑身冰冷,就像是自己的神经被烈火烹油了般。
权清皇猛地看向了周怜,“周怜!!你要做什么?”
“废物之身,一介弃棋,毫无价值,焉能为我周怜的殿下之臣?”
周怜残忍说道,像是不讲感情的野兽。
权清皇早就把影子贩卖给了周怜。
就如同叶无邪将灵魂贩卖给了血鬼一族。
权清皇咬紧牙关恨之入骨。
她现在的强大除了古武的力量,更多是周怜带来的。
周怜抽掉的影子,带走了她一半的精元。
楚月便看到,权清皇满头乌黑的发,从发梢和发根开始,朝中间蔓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远胜皑皑白雪之色。
权清皇的睫翼、瞳孔都在发白。
周蔷薇拉弓搭弦,对准了权清皇。
“古武第三战将周蔷薇,今特在异乡清理门户,诛杀我族叛徒权清皇。”
“权清皇背叛我族,害死门主,意图加害我族战将,分裂我族,败坏我族信仰。”
“条条之罪,罄竹难书,不曾冤枉你权清皇。”
“今以叛徒权清皇祭他乡之旗!”
周蔷薇高声怒喝,松手之际,流光溢彩的离弦之箭直奔权清皇而去。
权清皇红着杏眸,可怜又无辜地看向楚月。
她多希望。
大人会像初遇的那日一样。
在她万劫不复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踩着黄昏的余晖,朝她伸出手,带她离开这是非。
“轰!”一道身影出现在权清皇面前,为其挡住了这一箭。
权清皇紧缩着眼瞳看了过去,“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