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众参与秋猎的队伍进了山开始狩猎,按照规矩,成瑞帝要率先狩猎,彰显九五之尊的威武勇猛。
等到皇帝回銮驾休息后,便是皇子武官们的战场,而皇帝则作为考官考评他们的实力。
秋猎不单单是让皇子及朝臣玩乐那么简单,它也是考验武将武官实力的一种方式。
科举是文官的主场,那秋猎便是武官的主场。
若是某个武官在秋猎中发挥出色,有极大可能会受皇帝提拔,但若是发挥失常,兴许会让皇帝失去信任影响之后的官途。
宋群青身为文官,自然也是不用上围场的,他的位置依旧被安排在翰林院众人当中。
只是在笔耕不辍记录成瑞帝狩猎过程的一众翰林院官员中,宋群青无所事事的模样就极为显眼了。
察觉到其他官员时不时扫过来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在家里陪夫郎,也不想在这儿耗时间。
“你有多余的纸吗?”宋群青实在是觉得无聊,凑近他身侧的谢念荇问道。
谢念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掏出了自己备用的一卷纸来递给了他。
“多谢。”
接过他手中的纸卷,宋群青借着衣袖的遮掩从空间中掏出了一个长型的布袋,他将布袋的系绳解开,从里头取出了一支做工简陋的铅笔来。
这铅笔是工匠们最近研发出来的玩意儿,由于工序复杂也只堪堪做了五支,其中三支都被宋群青征用了。
虽说他写的毛笔字也算不错,但是毛笔哪有铅笔来的方便。
平日里他在外头突发奇想却碍于笔墨不好随身携带无法记录,而有了铅笔之后就没有这种苦恼了。
谢念荇还在疑惑着他要纸做什么,就看见他取出了一支笔杆模样的东西在纸上写写画画,凑近一看,纸上面全是他用那东西画的细细斜线。
谢念荇见状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他作为读书人,自然知道宋群青手中这东西有多便利。
最前侧的翰林学士徐翰林听到他们两个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忍不住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为翰林院的最高长官,自然是不用跟其他翰林院官员一样去做记录这种简单繁琐的活儿。
见自己扫过去的一眼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徐翰林抬步走到他们两人的前方。
“翰林大人。”
察觉到眼前洒下的阴影,谢念荇下意识抬头看去,见到来人的瞬间双眼猛地瞪大。
宋群青听到他略带惊恐的语气,停笔跟着抬眸,跟着笑道:“翰林大人。”
徐翰林板着脸应了一声,正要呵斥谢念荇认真干活,余光便瞟见宋群青手上画了一半的画。
“此种画法倒是稀奇。”
徐翰林收回已经到了嗓子眼的斥责话语,眼神止不住地往那纸上瞥。
这位状元郎的作画技法接近于当世的工笔画,但却与其又并不完全一致。
徐翰林一眼便看出来他所绘制的场景正是不远处的围场,而正中央的人虽然只有寥寥几笔轮廓。
但凭借画出来的穿着特征,不管是谁都能认出这人正是他们的皇帝。
“此画想必还未作完?”徐翰林捋了捋他花白的胡须,颇有兴味地问道。
宋群青点了点头:“场景倒是画完了,至于人物还需完善细节。”
徐翰林轻轻颔首:“那你便把整幅画画完,也好让老夫看看全图。”
“是。”
宋群青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一画,居然把翰林大人都吸引了过来,只好在他灼灼目光下继续执笔。
而他身侧的谢念荇则是暗地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幸好宋兄的画把翰林大人吸引走了,不然自己肯定又要挨一顿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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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能看到宋兄作画的过程,就算是耽误了记录工作被训斥一顿也值了。
反正记录的人又不缺自己一个,而能看到此种画技的机会却难得。
两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宋群青身上,只见他目光如炬,凝视着不远处成瑞帝骑马射箭身姿,手中的铅笔在纸上轻轻滑动。
不过片刻,原先略显粗糙的线条变得更加流畅而精准,成瑞帝连带身下马的完整轮廓便已跃然纸上。
紧接着他又巧妙地运用了光影变化,成瑞帝的五官逐渐立体起来,兴奋神态栩栩如生,就连发丝的处理也恰到好处,仿佛要从纸面中走出。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徐翰林目光定格在那幅画上,惊叹之情溢于言表,而谢念荇则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徐翰林抬头看一眼正在围猎的成瑞帝,又看了看画上的那人,惊叹道:“妙哉妙哉!此画技真是闻所未闻,真乃神技啊!”
“大人过奖了。”宋群青笑了笑,手指却刻意地转了一圈笔。
果不其然,下一刻两人的视线就被他手中之物所吸引。
“宋兄,你还没回答我呢!此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谢念荇的心绪从那幅栩栩如生的画中抽离,想起了之前并未得到回答的疑问。
徐翰林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那笔杆一样的东西:“比起毛笔,此物倒是十分便携。”
笔墨的沉重累赘,想必每个读书人都深有体会,若是他也能拥有一支这东西,岂不是随时都能记下自己的所思所想?
见这两人都对自己手中之物兴趣盎然,宋群青眸中闪过几分得逞的笑意。
“此物名为‘铅笔’,是宋某请工匠特意制作出的小玩意儿,只是这东西工序复杂,宋某手上也只有几支。”他顿了顿,“若是两位大人呢对其感兴趣,宋某这儿还有另外两支可赠送给两位。”
“果真?”谢念荇眼前一亮。
而徐翰林则是微微蹙了蹙眉:“既然此物珍贵,那老夫断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