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帝震怒,两位皇子被禁足,
各司开始有条不紊彻查相关案件,
京都的波澜似乎都归于平静,北疆的战事却愈发艰难。
有了第一次成功潜入大康腹地作战的经验,
在狼胡大军完全占据虎狼关,和大康北军在大青山胶着之时,
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越来越多的狼胡军士,
翻越大青山,进入大康北境,开展敌后作战。
大青山虽然无比险峻,无奈实在太大了,
绵延千余里,根本防无可防。
只是两三千这样的小股敌人,面对寻常百姓,杀伤力,破坏力也足够震撼。
经历过山阳县惨案之后,所有的县城全部整修了城墙,加强了防范。
白日里提高警戒,夜晚之后,城门禁闭,
没有县令的亲笔批条,进出都不放行。
各地守军,乡勇,团练,包括地主,富户们的家丁护院,通通都参与守城。
慕容山带领的快速骑兵,已经增加到二万人,专门用来围剿这些入境之敌,
无奈北境辽阔,慕容山四处出击,如同救火队一般。
然是如此,每隔几日,还会有一些乡村被屠,城镇被袭扰劫掠。
而且这些渗透进来的狼胡军士,开始集结,
逐渐形成大股的军队,意指大青山防线后方。
整个大康北境,越发的混乱,不得安宁。
裴东来到达同州后,不顾身上的伤势,
走访民间,尤其是和江楠交往过的那些人。
可惜,原来居住在江家大院的人,
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更有甚者消失无所踪。
除了身边的崔招娣,就连牛家祖孙四人也不知所踪。
裴东来也去见了江楠的前妻,夏婉清。
夏婉清只是说与江楠偶然结识,情况特殊结为名义夫妻,
两个人之间并无感情,亦无夫妻之实。
对于江楠的真实身份,她也难以说出个究竟。
整个夏家对江楠这个人讳莫如深,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至于夏家提供的那件所谓的证据,已经被巡察御史王鹤鸣带走,更是无从查证。
同州知府陆谦表面上很配合裴东来办案,实际上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提供。
就是江楠一案的所有卷宗,都推说被王鹤鸣全部带走。
张子栋已经返回北军,更是不予配合。
关于同州坊间百姓对江楠的评价,裴东来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
家中有亲人战死于这场战争者,对于江楠是个奸细深信不疑,提起来就怒骂不止。
也有不少人,尤其是江楠曾经大力帮助过的那些流民,雇工,却是私下里牢记着江楠的恩情。
裴东来接着赶往山阳县,在山阳县待了足有五天。
整个县城还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中,
一个多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万六千多人死伤,
本就不大的山阳县城,几乎家家添新坟,户户有亡人。
事情并没有过去太久,
几乎所有人都记得当晚的事情,尤其是江家义勇军冒死解救的那些孩童和女人。
裴东来先后找到了足有近百个亲历者,一一问询。
当夜在学堂里响应江楠号召,第一个冲上去和狼胡人撕打的少年,对江楠和整个江家义勇军敬佩之至,
时隔这么长时间,提起来当晚战事还是热血沸腾。
当他从裴东来这里知道了江楠被当做狼胡人奸细,判了死罪,已经被当街砍了头,
就连江家义勇军十一个老兵也已全部被杀。
这个少年嗷啕大哭,连说不可能。
江楠可是他的心中偶像,那些英勇的老兵们都是他的榜样。
裴东来基本已经判定,江楠确实是被冤枉的,
如此一个孤胆英雄,杀敌无数,绝对不可能是狼胡人的奸细。
只是,缺乏有力的证据,单凭一些走访的问询记录,很难服众。
裴东来和崔招娣一起返回同州,他决定在同州继续深挖证据。
……
夏婉清这几日积劳成疾,终于病倒了。
自从江楠当街被斩后,她没日没夜忙于家族事务,
以此打发心中苦闷,她知道其实是自己心里郁结难平。
江楠被杀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她也和江楠做过了断,
签了和离书,甚至割袍断义,彻底断绝了关系。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感到重获新生,反倒是整日闷闷不乐。
饮子坊的生意因为战争,一落千丈,
夏家的军需供应生意倒是越发的红火,可这也是江楠的功劳。
前几日一个大理寺的官员找她问询江楠的事情,
有爷爷夏敦颐的命令,为了整个夏家,她也不敢不能多说什么。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十分愧对江楠,
多少次,江楠出现在她梦里,
半夜惊醒,总是泪水涟涟。
就连见到对江楠痴心不改的夏婉瑶,她都不再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