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乂猜得没错,司马越昨夜之所以没有穷追,就是因为苟曦的建议,他认为司马乂等人沿着伊水向西南而去,并非是要去往上洛或者弘农,而是因为匆忙之间不敢上船,一旦渡过伊水后,必定还会向东,然后南下前往荆州,也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
于是,苟曦自请直接从洛阳附近渡过伊水,再往梁县方向追击。司马越忙于救火,也不便离开洛阳,便同意了苟曦的建议,而苟曦的判断也八九不离十。
“苟曦,长沙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苦苦相逼?”上官巳怒斥苟曦道。
“长沙王是待我不薄,但他现在有什么呢?难道要让我跟着他一起亡命天涯吗?”苟曦轻蔑道。
“你可知这位是谁吗?”上官巳手指司马遹,大喊道:“他就是广陵王,是广陵王亲自以身犯险救出了长沙王。如此大义大勇,道将(苟曦字)何不弃暗投明呢?”
“你就是广陵王?”苟曦显得非常意外,看来司马越也不知道救走司马乂的竟是他。
“正是本宫。”司马遹微微欠身道:“将军有韩白之才,何必委身于东海王呢?”
苟曦沉默了一会儿,笑道:“苟某人并非三岁小孩儿,岂是几句话就能蛊惑的?广陵王今日之举,必将激怒东海王、河间王和成都王,三王也绝不可能容许长沙王继续活着。所以,在苟某人看来,广陵王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我又何必跟着你一起陪葬呢?”
听到这句话后,司马遹忍不住一惊,他最近满脑子都在谋划如何救出司马乂,却没想过一旦真的将他救出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处境,就连司马虓都没去想过。
“苟曦,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将本王拦下吗?”这时,司马乂忽然笑道。
听到这句话后,苟曦脸色微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后,然后又恢复了从容自若,朗声道:“大王是苟某人所见过的最知兵的人,对在下也颇为厚遇,在下又怎么可能真的阻拦大王呢?你们走吧,就当在下没见过你们。”
说完,苟曦竟然真的指挥麾下让出了道路。司马遹见此,忍不住道:“将军既然肯放长沙王一马,为何不跟着长沙王一起干番大事业呢?”
“哈哈,广陵王还真是求贤若渴啊。”苟曦又大笑道:“广陵王若真想招揽在下,就请先度过东海王、河间王和成都王这一关吧。在下平生只向强者低头,只要广陵王能证明自己是个强者,在下不用广陵王多费唇舌,只会觍颜自请效命。”
话已至此,司马遹再不多说,和司马乂缓缓从苟曦身边经过,苟曦果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还非常礼貌的欠身向司马乂行礼道:“山高水远,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大王。”
苟曦走远后,司马遹忍不住问司马乂道:“这个苟曦真奇怪,他既然只向强者臣服,又为何肯放咱们一马呢?”
“他不是不想留下咱们,是他根本做不到。”司马乂淡淡道。
“他如何做不到?他的兵力是咱们的两倍以上,又是以逸待劳。”司马遹还是不解。
“殿下有所不知,他麾下的那些士兵都是禁军,都曾跟着我一起抵御河间王和成都王。如今,我虽然失势了,但很多人对我还是心存敬畏和同情,苟曦绝不敢当面和我对阵。”
“哦,原来如此。”司马遹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