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原本的计划当中,你应该会在不久之后,故意制造出一个能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场面,比如,在侦探把人召集一一问询,所有人都能看见你行踪的时候,让我们‘恰巧’发现蟹江是久的尸体,或者更近一步,做一些会让人以为伱被袭击的痕迹……”
服部平次单手插在兜里,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坐倒在地的鲸井定雄,月色映照出的朦胧影子覆盖住了男人的视线,将他的身形衬托得尤为高大。
“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意外,被迫改变了你的计划,以至于出现了如此大的疏漏……唐泽提前发现了蟹江是久,是吗?”
鲸井定雄面皮抽搐了两下,额头隐有汗迹。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那个莫名其妙没在船尾看热闹,而是在满船乱晃的小子居然发现了被自己悬挂在船外的昏迷中的蟹江是久,他原本是打算找个空隙射杀蟹江之后,就给自己制造一些枪伤,利用一些手法伪造出自己被蟹江是久当众枪击的假象的。
这个黑皮的小子……该死……
莫名其妙的敏锐,自己不应该叫这个家伙上船来的。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都没觉得自己有留下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证据,所以哪怕他心跳得极快,内心也忐忑不已,但还勉强能保持住声音的稳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柯南转过头,同样目光锐利地瞪视着鲸井定雄那张因为惊慌恐惧而扭曲的脸,拿出口袋中的东西,收拾好情绪,用属于孩童的口气大声说:“服部哥哥,你要我去垃圾桶里找的东西在这里!”
服部平次接过他手里被手帕包住的东西,展开一看,挑了挑眉,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了所有人。
“‘在机房等你,古川大。’一封以叶才三的名义,将龟田照吉叫过去的留言。结合我在机房发现的空弹壳与血迹,是你把龟田照吉专门叫去,在机房杀死了他。这是你写的吗?”
鲸井定雄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多。
他设计出如此麻烦的方案,想的就是要证明,没有了叶才三,他也可以完成精妙的犯案计划,当然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那是他提前准备好的纸条,并不畏惧这种东西被人发现。
包括开枪时穿的外套,为免被检测出硝烟反应,也已经和枪一起处理了。
“不过,看见这个纸条,我得到了新的启发。”服部平次观察着他的状态,话锋一转,“你们三个人之所以要来船上碰面,恐怕不是你说的那样,为了‘叙旧’吧。”
他说着,瞥了一眼无法发言的柯南,将话语的重点顺滑地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我听柯南说,你们上船的时候,龟田照吉拿着一个东西,莫名其妙地凑到面前展示了一圈。”
“啊,对,确实是这样,好像是一个姓名章之类的东西……”毛利兰点了点头,回忆着下午的画面,“然后,蟹江先生就拿着一把钥匙走了过来,拉着龟田先生走开了。”
“是,想必你们碰面,是为了从某个保险箱里领出那笔20年来你们都不敢动用的钱。”服部平次侧过头,看着鲸井定雄的脸,不无讽刺地说,“杀死了统筹全局的头目,所以连怎么处理赃款都不知道了,是吧?”
鲸井定雄的脸沉了下来。
叶才三被人所称道的规划能力,却是他一直不屑,并试图超越的东西。
因为抢到手的4亿日元当中有3个亿的纸钞,编号都已被警方记录在案,失去了叶才三这个掌握了渠道的主策划,他们三个人只能做出熬过诉讼期的保守选择……
这是他真正的痛处,也是他故意要做出如此花哨编排的原因。
他想要证明自己从来没有输给过叶才三,不管是哪一个方面。
“龟田照吉握有姓名章,蟹江是久持有着保险箱的钥匙,那你呢?”服部平次转过身,看向这艘灯火明亮的豪华游轮,“你是握有签名的那一个,不是吗?也就是说,唯一有自信,在取出东西之前就直接将其他人灭口的,只有你一个人。”
这是非常有逻辑的推测,现在不止是他和柯南,其他几个游客也不由顺着他的思路思考片刻,然后交换了几个眼神,慢慢后退几步,远离了鲸井定雄的位置。
确实,姓名印章和钥匙都是切实存在的信物,谁拿去都能用,但是签名这种事,只有本人过去才能保证字迹的一致。
三个劫匪当中,唯一敢于在还没取出东西的时候,就先下手为强,杀害其他两人独吞赃款的,就只有鲸井定雄了。
“……你也没有证据说明,他不是叶才三,不是吗?”鲸井定雄没有心情继续保持表情,凶光毕露地盯着服部平次的后脑勺。
怎么不是这个小子过来检查甲板?就该把他推下去的。
“怎么,我让你不高兴了?”服部平次准确接收到了他语气当中的戾气与被刺痛的愤怒,转过头,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着,“也是。晚上新闻里被怪盗光顾的保险箱,就是你们保存赃款的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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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新闻,以及工藤那边,都已经听说过了心之怪盗团,似乎是一群以惩戒罪人为己任,用灰色手段达成目的的特殊团体,无缘无故,他们自然不可能盯上银行当中的财物。
想到新闻播放的时候三个人如坠冰窟的绝望神情,服部平次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相了。
“而且,说到他是不是叶才三……鲛崎先生,你之前说到案件进展的时候,有提到过,警方确认了抢劫案的其中一名嫌犯是在他国活动的雇佣兵,对吧?”
“没错,他也是团伙中负责持枪的武斗人员。杀害了银行职员,鲛崎美海的,正是此人。”鲛崎岛治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个这个自己念诵都不敢打名字,慢慢说出了口。
听见了这个姓氏,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鲛崎岛治的表情,很快意识到这位已经退休了的老警察,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坚持登上这艘船,不放弃地搜查。
鲛崎岛治的神色很平静,一种空荡荡的释然和伤悲萦绕在他的眼中,挥之不去。
不论那个挂在船头的男人到底是叶才三,还是最后一名团伙成员,这伙害死了女儿的劫匪,都已在利益的驱使下互相残杀,消灭殆尽了。
如果这个黑皮小子的说法没错,那么鲸井定雄这个最后的生还者,也将因为新的杀人案而身陷囹圄。
过去了这么多年,能有如此的结果,他已经别无所求。
服部平次收回投向他的视线,内心暗暗叹息。
这种神色,他前不久刚见过一次。
在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当中,平静地叙述作案经过的坂田佑介脸上。
“……总之,蟹江是久很可能就是那个雇佣兵,尸体身上的旧伤,不能证明他就是失踪的叶才三。”服部平次继续说了下去,“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你是对他的情况非常熟悉的同伙,只有你,才有可能做出如此的布置。凶手大费周章,使用叶才三的形象登上船,又故弄玄虚地留下写着留言的钞票,如果不是为了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叶才三头上,那么这些设计就无法成立了。”
如果不是唐泽扰乱了凶手的计划,他猜,鲸井定雄一定会在接下来继续表演,试图将蟹江是久就是叶才三的误导信息传达出来。
只可惜……
他这样想着,有些焦虑地又一次望向了船外的海洋。
一道明亮的光芒,就在此时破开黑暗,如启明星一般从浪涛当中闪烁而出。
服部平次的表情一下子表情明亮了起来,嘴角重新挂起了笑容:“你看,你的致命一击来了,”
“唐泽!”毛利兰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船头,毛毯迎着风飘荡,犹如踏浪而来的人,惊喜地呼喊了起来。
把他一起叫来游轮旅行是她的主意,要是唐泽因为这一趟旅途而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她都不敢想象要如何面对自己。
“那就是发现了蟹江是久被你吊在船头,遭遇到你袭击的人证。”服部平次露出自信的微笑,转过头,宣告一般扬声说,“你逃不掉了,鲸井先生!”
鲸井定雄愣愣看着逐渐靠近的船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彻底失去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