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佳节这一天,顾淼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是陆家长房长孙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府上四世同堂的开始,从一出生就是千尊万贵的嫡长女。
“薇二姑娘生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现在马上就是太子妃了;重孙女儿又生在元宵节,将来合该是一样的尊贵!”
一屋子的仆妇和管事娘子围在陆家祖母身边凑趣儿,说些吉利讨喜的话,整个正堂都闹哄哄的。
陆家祖母平时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家里许久没有小儿诞生了,这是多年未有的大喜事,也有你们常年积善积福的功劳。”
说着,吩咐身边管事的说:“就传我的命,阖府上下不论是谁,都多发一个月的月例,为孩子祈福。”
屋内众人听了,各个都喜不自胜,忙不迭地向陆家祖母谢恩。
顾淼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一向勤劳公事的陆煊特意为此向中书省告了几天的假,在家陪伴妻子。
看着襁褓中粉妆玉琢的小婴儿,陆煊着实欢欣,对顾淼言道:“多谢夫人,夫人辛苦了。”
顾淼气血少亏,但精神尚可,晏然问道:“主君和主母可有为孩子取名吗?”
陆煊坐在床上,让顾淼上半身靠在自己胸膛前,抚摸着她的手笑道:
“陆家儿女取名,一向男女一视同仁。早前因为二叔的先夫人生大妹妹时难产受了苦,便让婶子取了幼芷的名字,后来生的两位妹妹也就从幼从草了。”
“现在夫人生下了陆家下一代的第一个孩子,也可恢复咱们家原来的取名之法了。”
陆煊捧起顾淼的脸,温柔说道:
“下一辈从五行木字,昨日父亲已经和祖母商议定了,咱们的女儿就叫陆槿。夫人觉得好不好?”
顾淼虽然虚弱,但脸面上一直挂着永不凋零的微笑:
“既是主君和老夫人钦定的,自然极好。只盼望咱们的女儿能平安长大,一生顺遂。”
正当全家都沉浸在陆槿出生的喜悦中时,有三个人却并不是那么惬意。
贺夫人虽然也高兴,但陆煊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一门心思还是搁在了陆煜身上。
现在陆煊已经有了孩子,贺夫人也不由得开始催促陆煜和贺令娴。
“煜儿,你和娴儿成婚也有四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大哥哥和大嫂子可是成婚当月就怀上槿儿了。”
这样的话自打陆槿出生,陆煜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了,早就厌烦不堪了。
“母亲好歹也是世家贵女,这种床帏之事的话也是能和儿子当面说的吗?”
陆煜涨红着脸,话中带了几分不敬,惹得贺夫人动了怒:
“为娘的和你说正经事,谁许你出言不逊、顶撞母亲了!不怪你父亲总生你的气,这些年是我纵容得你愈发无法无天了!”
贺夫人越想越气,忍不住呵斥道:
“你给我跪下!”
陆煜虽然平时在人前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但在家中时仍恪守孝道。此时见母亲动怒,他也自觉惭愧,依言跪下了。
“你可知错了?”陆夫人怒气未消。
陆煜道:“儿子不该顶撞母亲。”
“还有呢?”贺夫人继续问道。
陆煜沉默半晌,理直气壮道:“儿子无错。”
“你......”贺夫人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贺夫人与陆煜谈话之初,就屏退了房中的僮仆丫鬟;但二人在房内的争吵声过大,震动了守候在门口的墨砚。
墨砚不明就里,也没听见他们吵得是什么,就急匆匆去请来了贺令娴帮忙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