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瑛闻言,霎时大惊失色:
“还要再攻荆州?要是陆澄从建业撤军打回来,我们能抵挡得住吗?”
荀元卿解释道:“琅琊王不必担心,这只不过是围魏救赵的权宜之计罢了。况且陆澄自正月十四襄阳起兵,在荆扬之间奔走数次、频繁作战,而益州军以逸待劳,不会占据下风的。”
李允瑛仍然想逃避:“就连骠骑将军那样驰骋沙场多年的猛将,都尚且败在陆澄手下,我又怎么去和他抗衡呢?”
荀元卿看着消极避战的李允瑛,心中是又急又气,一不小心说了些性情中言:
“琅琊王避战一次就酿成了多严重的后果,骠骑将军这样的人才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有阵亡在绝弦岭的五万将士。大祁实在是承担不起第二次了!”
荀元卿在气头上说了这些话,也只是情绪使然,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勘破李允瑛道貌岸然的假面,还以为他只是单纯懦弱怯战,或是不舍得牺牲亲兵。
毕竟游走于陆澄和贺玄卿之间两头骗这种行为,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让荀元卿根本不能轻易想到。
然而这些话在李允瑛听来,难免做贼心虚,有了风声鹤唳之患,深恐荀元卿已经发现了自己与陆澄串谋之事。
李允瑛试探问道:“若此次围魏救赵成功,能抵消我先前的过失吗?”
荀元卿敛容道:“若能将功补过,陛下必然不会怪罪琅琊王。”
李允瑛暂时对荀元卿换上了客气的面孔,有礼有节道:
“那就全靠元卿协助了。”
就在李允瑛和荀元卿整顿兵马,欲向荆州进军之时,陆澄在石头城已经开始坐卧不宁了。
孟遇安前来石头城议和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虽说加官进爵和赏赐羽葆华盖需要时间准备,但每过一天,陆澄心中积攒的忧患便多一倍。
“难道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
陆澄心中忐忑不安,却又无计可施。他当日放过孟遇安,就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鼓作气、攻克建业。
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身上的伤和大军的损耗。
陆澄把赵副将和贺玄卿的遗体送还了朝廷,在他心里自己已经表示过诚意了,但朝廷货真价实的馈赏却迟迟没有到来,这让陆澄很是焦躁。
陆焕也觉得事有怪异,但他依然坚定自己最初的想法:
“缓兵之计就一定要有援兵。朝廷刚折了七万大军和贺玄卿,哪里再去筹集能够抵抗我们的军队呢?总不至于是益州李允瑛吧?”
陆澄听了,也觉得不大可能:
“李允瑛首鼠两端,又是一副投机小人的心肠,当然不足为虑。不过我们现在内里疲虚,全靠表面势头唬人,要是被李允瑛察觉到了,此时趁虚而入,荆州各郡不知能不能抵挡得住。”
陆焕道:“父亲所言甚是。儿子以为,可以向益州传急信,以厚利诱惑之,与李允瑛暂时结盟。咱们只需挺过这一阵,等荆襄军恢复了元气,东扬州西益州,何愁不是父亲的囊中之物。”
陆澄首肯:“那你就速去写信送出吧。”
又道:“另外,让将士们也别闲着,多在城中操练,尤其要让呐喊声直达九霄。石头城外肯定到处都是盯着的眼睛,一旦发现我们其实并没那么强硬,那我们就危险了。”
定乾宫勤政殿里,李允琛对孟遇安说道:
“已经三日了,元卿估计已经到了益州,陆澄的性子只怕也磨得差不多了。如再不给他赏赐,他就要起疑心了。”
孟遇安道:“那陛下和殿下的意思是,真的要给陆澄这些殊荣吗?”
李允琛手上把玩着一个袖珍的玉璧,别有深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