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上,李允琛正单独给李存德禀报荆州附逆郡的诏安情况。
“父皇,派去巡视各郡的官员回来了,称江夏、南阳、上庸三郡的郡守见朝廷不仅没有下诏责罚,反而予以抚慰,皆感念皇恩浩荡,愿誓死追随朝廷。”
李存德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做得好。开年以来杀伐过重,十万将士英灵难安。若无必要,确实不宜再动刀兵了。”
李允琛拱手称赞:“父皇仁慈。”
“陆焕怎么样了?”李存德问道。
“禀父皇,陆澄在世时,陆焕只是其父身边一偏将。陆澄虽然之前获封襄阳郡公,还有九锡黄钺这些殊荣,但天下皆知这是他胁迫朝廷所得,做不得数的。”
“故儿臣命人撤了陆澄的爵位封赏,不许陆焕承袭。但陆焕与荆州瓜葛又颇深,他继续留在荆州多有不妥,恐养虎为患,所以儿臣已下诏将他调回京中。”
李允琛抬头看了一眼李存德,胸有成竹道:
“只要切断了陆焕和荆襄的联系,在建业如何处置他,就全凭父皇安排了。先给个虚职安抚一下荆州旧部,来日随便寻个错处就可以除掉陆焕,陆澄生前的亲兵也不会因为朝廷杀了陆焕而激起哗变。”
李存德笑意粲然:“好,琛儿做得好,愈发有储君的风范了。”
李允琛赶紧恭维道:“是父皇教导得好。”
李存德听完汇报,就让李允琛退下了,自己又摆驾去找玉无瑕。刚走到半路,就有棠梨宫内侍拦驾有事禀报。
“陛下,荀贵嫔在棠梨宫备下了围炉煮茶,想请陛下一同赏花。”
李存德虽有不悦,但想到自己已经几个月没有去看过荀贵嫔了,于是勉勉强强摆驾棠梨宫。
荀贵嫔许久未见李存德,一见便殷勤侍奉:
“臣妾这里有娘家从交州新供奉上来的普洱和桂圆,陛下来尝尝。”
说着就敬上了一杯新茶,还亲手剥了一个桂圆递与李存德。
李存德抿了一口茶,又吃了荀贵嫔剥的桂圆,微笑道:“果然不错,贵嫔有心了。”
他看着荀贵嫔,想起过去二十来年的相伴之情,也觉得最近因玉无瑕而冷落了她不大好,遂安慰道:
“元卿英年早逝,但也算死得其所,朕已经追封他为银青光禄大夫,让他尽享身后哀荣。贵嫔也无需过度伤怀了。”
荀贵嫔泪眼盈盈,委屈道:“元卿为国而死,臣妾以他为荣,不敢伤怀。可臣妾伤怀的是,忠臣清白被小人所污。”
李存德疑惑:“谁污元卿清白了?”
“不是元卿,是允瑛。”荀贵嫔道,“允瑛在平陆澄之乱和收复襄阳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臣妾听闻谣言说允瑛的坏话。”
说着便流下泪来:“陛下,允瑛是您亲儿子,您可要为允瑛做主啊。”
李存德终于明白了荀贵嫔的意图。已有不少证据暗示李允瑛有嫌疑,可荀贵嫔还敢为他求情,李存德登时收了笑意:
“清者自清,贵嫔担心什么。况且朕也不会偏听谣言,允瑛这不还在益州好好待着呢。”
荀贵嫔仍未放弃:“臣妾听说,那个女侍中孟遇安私下颇不检点,不仅和许多朝臣暗通款曲,还去勾引太子......”
李存德皱起了眉头:“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荀贵嫔道:“宫中流言俱是这样说的,陛下一问便知。”
李存德当下并无直接相信,但也存了一个猜疑在心中:李允琛和陆幼薇成婚一年多,也不见陆幼薇那里有什么子嗣的动静,莫不是真被孟遇安勾引了?
李允琛地位仅在一人之下,想多纳几个姬妾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孟遇安竟然能通过勾引李允琛登上朝堂,这份野心是李存德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