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令昌直说了吧,蓁儿她对你仰慕已久,你如果也对她有意,我就去求太子做主放蓁儿出宫,把她许配给你。”
贺令昌哑然无语,愣神了好久才消化了孟遇安的话,脸色也沉郁了下来:
“北方未复,何以家为?以后这样的事遇安无需再告诉我了,这次就请你替我向蓁儿姑娘趁早说清楚,不要耽误了她。”
孟遇安瞧着贺令昌的神情语气,像是有些生气了的样子,却也不知他为何生气。
见他如此坚决,孟遇安也不便多说,只好说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也不能强求。我会和蓁儿及时说明的,令昌请放心。”
孟遇安晚间回到毓秀宫,把贺令昌的话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讲与蓁儿。
蓁儿听后,红了眼圈儿,呜呜咽咽地悲戚起来:
“贺将军一定是嫌弃我出身低微。可我并没奢望当他的正头娘子夫人,哪怕是做个侍妾我也是甘愿的。”
孟遇安刚想出言警醒她不要自轻自贱,可话没出口就软了心肠。
古代女子没有受教育权和进入仕途的渠道,就算是务农经商也要遭受千百倍于男子的限制,嫁个好人家几乎成了她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被打折了双腿的人不过想要一副拐杖,孟遇安又怎能狠下心去苛责她们不敢奢望奔跑呢?
远的不说,卫幽兰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那种情况下,选择做阮忱的侍妾也不能说是错。
孟遇安为蓁儿拭去了眼泪,柔声细语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贺将军他不是那样的人。妾有意也须郎有情啊,贺将军目前的心思确实不在男婚女嫁上,他又不是个不负责的好色之徒,怎么能让你做侍妾委屈了你呢?”
她把蓁儿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轻声说道:
“女子也未必要进入婚姻才能有终身依靠,咱们内部互助互利也可以啊。很多时候,女孩儿们对男人的‘情’,不过是世俗用浪漫爱包裹的诱饵,引咱们心甘情愿上钩而已。”
这个观点有些过于现代了,蓁儿没有完全理解,眨巴着泪眼嗫嚅道:
“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贺将军啊。”
孟遇安轻轻捧着蓁儿的脸,凝眸浅笑道:
“贺将军英姿勃发、威风凛凛,有谁不喜欢呢?可你扪心自问,了解他的思想和为人吗?与他心意相通吗?”
蓁儿默默摇了摇头。
孟遇安道:“这就是了。我今日说一句轻狂话,你别放在心上:一切未经双向了解而倾注的衷情,本质都是自己的幻想作祟。我年轻时也这样,你再过几年就好了。”
蓁儿一双小鹿似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年轻时?姑娘今年才多大,有十六七了吗?”
孟遇安一通指点江山,说得兴起,竟忽视了自己此刻的年龄,忙掩饰道:
“害,我随口说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蓁儿低着头、垂着眼,声若蚊蝇道:
“姑娘的话我虽没十分地懂,但我相信姑娘说得有道理,我听姑娘的。”
孟遇安看蓁儿像是想通了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把这件事撂开,只期待着不日就能去阮家见卫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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