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山灵火最猛烈的时候已过去。
零星火点,雨荣湉带着人一路飞上去,顺手就给灭了。
他们落在山顶的福寿宫,唯一保全的地方。
里头的曲子赫然奏的是不死凤凰。
连道虚怒从心头起,举起吞天钵,冲进殿内。
上首从来空着的位置已被占据。
一位浓眉星目的中年男子,嘴上青色胡茬稍稍冒头,颇为显眼。
正眯着眼睛欣赏舞曲。
左右分坐的女子,眉间花钿,头饰彩玉,春花秋月,青竹寒梅,各有千秋。
时不时向中心的男子投去情意绵绵的眼神。
再远些坐着几位青年,俊秀的脸略显稚气,打着节拍。
激昂处还站起来拍手叫好,偶尔藏不住的眼神泄露了内心的阴霾。
俨然人间帝皇的宫廷家宴。
连道虚捧着吞天钵的手渐渐发白,变得僵硬。
起舞、奏曲、侍茶的男女竟全都是一星的福使之流。
留在福寿山的人必要经历五关斩,才能成为福使。
过一关的人为一星福使,和二星一样多数守卫各处。
三星福使则是战力,有成为圣福使、圣福侍的资格。
四星福使比较少见,论资质当是左右使甚至福尊的胚子。
五星福使已千年未出现。
柳家人就这点脑子,短短两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折辱福使,真当福寿山死绝了吗?
连道虚朝上甩出吞天钵朝,冲他面门的钵体尾部,忽然生出长长的锁链。
被他一手握住,最前头变出的浑圆体哐当砸到柳家主的脑袋。
柳家主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半晌,他回味过来,骂道:“该死的傅宣之,竟敢算计到柳家头上。”
说好的青圣墓一个不留,竟然把人放回来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连长老和右使,不在青圣墓为你们的圣人哀哭,怎么忽然跑回来。”
“左使与我交好,临终前说好把福寿山送给九龙教,你们请吧。”
一大群隐者处理掉九龙教守在附近的人,逼近殿门。
柳九农见势不妙,护着亲娘五夫人,站到柳家主身边。
眼下该跑,家主却非要逞口舌之快。
他们身边没要紧的人手,上赶着找死,岂不是便宜了不知所踪的柳九商。
柳九商最好已经死在外头。
“爹,眼下还是开启密钥回秘境要紧,外头全都是污垢境和混沌境的高手,不输给九龙教的老怪。”
雨荣湉踏入殿主,一星福使们认出这是往日严苛的右使,纷纷停下。
欣喜取代之前的麻木,爬上他们眉间。
她虽被人视作希望,却对这等委身侍敌的福使没个好脸色。
“你们这些没骨头的东西,向几个邪煞卑躬屈膝,真是枉费福寿山多年教导。”
“右使,好死不如赖活,”柳家主忽然道。
他已然认清处境,想到脱身之计,就看对方接不接招。
“我手上还有几十个实神境的三星福使,你若放我们走,我全都给你,还告诉你一个秘密。”
擅闯福寿山,还想着走出去,雨荣湉看他两眼,已生厌烦。
“不稀罕,动手!”
连道虚早知她的脾气,驱使吞天钵一口将柳家主一家十来口人,全都吸进去。
剩下殿内的一星福使乖觉,纷纷跪地。
右使方才之言,似乎对他们心生芥蒂。
各自暗暗担心起以后的日子。
其中一男子摸着玉箫道:“右使,方才的话未免严苛。”
“我等忍辱负重寄身柳家,为的就是保全福圣殿内的藏书和灵器,柳家主百般要挟刁难问灵气下落,殿内五十名福使已去半数。”
连道虚听到藏书和灵器,仔细打量那位福使,忽然觉得眼熟。
“沦为舞女琴男,供人取乐,我等仍苦苦坚持,右使却要我们以死殉道。”
“若是这样,还不如当初逃下山去,免得被右使第二次折辱,你这般要求我们,右使自己做到宁折不弯了吗?”
这是说她该死在青圣墓?
雨荣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压住怒气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