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逍闻言却是淡薄地摇头道:“天下大义之前,谁人又不渺小呢?”
邓思酒撇撇嘴,不以为意,“我这人比较自私,天下大义固然重要,可若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好,哪有脸面谈什么大义?”
宁云逍听了这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唇角一弯,竟是颔首应了,“说得也没错。”
邓思酒心思浅,没想那么多,只往床上一扑,裹着被子滚了几圈,直打打哈欠,“睡了睡了。”
说罢,便已有鼾声传来。
宁云逍:“……”
一连奔波多日,一行人难得睡了个踏实觉。
哪曾想,半夜却被一场来势汹汹的火灾给惊醒了。
走水的地方,正是胥家人所居住的山顶竹舍,林间风大,等众人赶到山顶将火扑灭后,已无人生还。
竹舍里有的,只是胥、康两家多人的骸骨,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看见亲人惨死于面前,江璃戈哪能经得住这样的刺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凄厉的痛哭声萦绕在每一个人耳畔。
最后,宁云逍心疼地拥住了她,然后他说。
“阿璃,自古以来,文臣死谏,皆是大义。胥家有此担当,是百姓之福。”
此刻的江璃戈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大道理,悲痛欲绝之下,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隔着竹舍不远处的一张石桌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只锦盒。
锦盒里,是胥家人亲笔写下的血书,也是南楚一事的陈情信。
宁云逍担忧地抱着江璃戈起身,沉着脸吩咐道:“将胥、康两家人的忠骨,好生安葬。收好陈情信,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将一切都告知圣上。”
“那……山下那些胥家军?”邓思酒问罢,又忍不住替他们求情道:“殿下,其实他们也并非恶人。所谓谋逆,也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
“主帅已死,一些散兵罢了,不必为难。愿意为我盛凌的效力的,悉数收编;不愿意的,只要他们承诺不再行恶,登记造册后放了便是。”
宁云逍脚步未停,抱着江璃戈离开了山顶,回应声似风一般回荡在山间,也让这个黑暗的夜晚里,总算瞧见了一丝光芒。
“是。”邓思酒高兴应下。
而此时,几辆疾行的马车穿梭在林间,路线七弯八拐、毫无规律,而后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一片雾气之中。
……
胥、康两家的“死”,让整个胥家军再无主心骨。
至此,盛武帝与南楚帝的这块儿心病,也在一夕之间,不复存在。
宁云逍与江璃戈一行人,第二日,便急匆匆地踏上了归程。
毕竟斯人已逝,如何阻止南楚的阴谋,避免那场生灵涂炭的战争,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才是他们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