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于半年之后的五月初六,正逢端午之后,春娘过了头七,慧心便告别了师傅覃霖及村民们,离开了南丰镇。
四处村民得知慧心要离开苍州,皆是十分不舍,纷纷前来相送。在此五年有余,场面相较于他曾与吕玄凌在卧龙镇的那个村子时,相送之人多了不知多少,却少了喜悦,多了几份伤怀。
张生驾着牛车将慧心送到了南丰镇上,亦有覃霖相随。
自半年前覃霖与慧心交谈后,便正式开了大门,奔走各处看诊时也向四周说了这要收徒的消息。故而半年后的今日,覃霖送别慧心时,家中已是有三名学徒守着了,饶是他们不如慧心这般出类拔萃,但也各有专长,想来勤也能补拙。
到达南丰镇后,牛车一直行至百草堂门前,也是慧心最后一次伴着覃霖上门拜访。他同样与唐继仁及王子柏说了要离开的消息,今日既是最后一次拜访,同时也是道别了。在百草堂稍坐了片刻,众人便提议去酒楼坐坐,为慧心践行,故而虽才傍晚时分,唐继仁与王子柏便早早离了百草堂,只留一名新学徒守着铺子。
而这酒楼的选择,便是月娘与其丈夫所开的兴丰酒楼。
四年多前由慧心随着覃霖协助接生那名孩子吕瑞雪,如今身体康健,性子亦是活泼。他常来酒楼内四处跑动,虽年纪幼小,却也机灵嘴甜,十分讨客人喜爱。
如今的兴丰酒楼相较当初已然热闹了不少,而最是幸运的,便是月娘的丈夫吕兆年侥幸脱离军营,回到了家中。想来便真是应了那瑞雪兆丰年的好意头,这才得以一家团圆罢。
吕兆归家以后,便与月娘又全心经营起了南丰酒楼,日子亦是越过越有盼头。
便于去年九月时,那月娘又顺利诞下了一名女婴,儿女双全。那时她未出月子,慧心与覃霖上门拜访为她诊脉,开了补气血的方子,便又有幸瞧见了那名新生的女婴。相较那时她独自生产后的苍白与力竭,后来的她显然面色红润许多,听闻她生产十分顺利,慧心与覃霖皆为她而高兴。
然更是感慨与高兴的,仍当属他们一家的团聚。
进了兴丰酒楼,月娘与吕兆年的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笑容,特意亲自将慧心等人带向了二楼小厢。他们在得知慧心即将离开的消息时,同样觉得有些讶异与不舍,然也只能祝他今后一切顺利,路上平安。
酒过数巡,饶是酒量甚好的张生亦有些醉醺醺了,而慧心的师傅覃霖甚少饮酒,虽喝的不多,也难免醉红了眼眶。他并未多言,只是慈爱地拍了拍慧心的脑袋,即便慧心如今已是个强壮的年轻男子了。
“慧心啊,在外若是方便,莫要忘记行医,莫将这些年的学习抛之脑后才是。若是这般的话,倒是我白白教你这些了。”
“师傅的教导,慧心不敢忘却。”慧心承诺道,“有师傅这些年的精心传授,虽医术仍不算精通,又何怕派不上用场?若他人需要,慧心自然尽心竭力而为。”
“好,好,好!你的秉性这些年我本就清楚。你天资聪颖,为人也良善,得此徒儿,也算是此生无憾了,为师没看错你!”覃霖哈哈大笑,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