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前台的胖大婶肥肉堆砌得像座山,嗑着瓜子玩着填字游戏,甚至懒得抬起头看顾客一眼,收了钱丢出一张门卡:
“202,需要毛巾和XX套么?我们有新烤出来的苹果派。”
西格德莉法看了眼正在挠屁股的厨师:“谢谢,不要了。”
转过天,林奇感觉更疲惫了,二人开车去城里转悠,停在路边,在一家墨西哥卷饼摊上买了早点。
就这么漫无目的转悠了一上午,林奇在一张纸上记录着什么,中午在麦当奴快餐店凑合,买到的汉堡比图片上小了十圈,薯条软趴趴的,土豆泥里有根儿头发。
约克城是座工业城市,城里一多半都是工人,证券公司上班的低端白领也不少,上城区与下城区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却如媒体所说,这里是贫富差距最大的城市之一。
林奇坚持在下城区贫民窟转悠,这里满街都是廉价的十元店,脏乱差的快餐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工业废气的刺鼻味道,
街上的人们似乎都是严重缺乏睡眠,低端白领们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端着50分一杯的廉价咖啡,靠在墙边等电车,
穿蓝色制服戴塑料头盔的工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盒饭,身上散发出的汗臭隔着十公尺都能嗅到。
西格德莉法减慢了车速,语气变得哀伤起来:
“瞧,那些人好像僵尸一样,日复一日,挣的钱不够看病的,我很恐惧这种生活,因为我同学戴安娜的经历,大学时候我是橄榄球队啦啦队长,她是副手。
毕业以后我俩一直保持联系,我还羡慕她进了大公司来着,她在信里说同事们为了升职加薪,连续加班猝死在办公室,
她个子高长得漂亮,下班被逼着去陪酒应酬,被经理X骚扰也不敢说,怀了私生子被家里人赶出来,
有一年春天她给我写了最后一封信,说要把孩子拉扯大,
那时候,我因为父亲的债务问题找不到正式工作,在老家的快餐店打工,被客人非礼了也不敢发怒,流着眼泪吃着剩下的牛排。
尽管如此,还是勒紧腰带打过去一笔钱,毕竟戴安娜是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没想到找她要银行卡账号那次,是我俩最后一次通信。
那年的年底老家很冷,我穿着单衣站在大街上发小广告,通过别的同学得知,七月份最热的时候,戴安娜在贫困疾病的夹攻下告别了这个世界。
浓烈的尸臭熏得邻居们报了警,在几平米的出租屋里,戴安娜小姐用一支史密斯维森左轮手枪打爆了自己的漂亮脑袋,那时候距离产期不远了,一尸两命。”
“太惨了。”
“这事深深刺激了我……”西格德莉法握着方向盘,眼眶湿润了:“这让我看不到希望,哪怕有一天还清了债务,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了,无依无靠的单身女性,被职场吞噬,难免落得悲惨的结局。”
“这就是你拿着金融管理和军工研发硕士双学位,却去面试企业战士的理由?”
“你不也是一样,不去参加橄榄球选秀,非要去当兵。”
“穷啊,当时的我别无选择,要挣快钱,养活妈妈和妹妹。”
“是啊,别无选择,现在我们没什么理由不感到满足,在风景如画的星球上买了房子,不至于死在出租屋里。”
“别再想戴安娜的事了,那只会让人消沉。”
“抱歉。”
“下个路口左拐。”
“都快黄昏了,你到底想去哪?”
“马克西米利安先生让我在约车城找酒吧,越脏越破的越好,他说那里是蟑螂窝。”
“‘蟑螂’?”
“这个单词在泰威尔的博客里出现很多次,松下十兵卫那老头子也提过,却都是不愿说破,对于我的侦探活动意义非凡。”
“侦探活动,拿自己当福尔摩斯啊,那我就是华生喽。”
“华生可不是个娘们儿,人家是阿富汗战争的军医。”
“臭男人有啥了不起,街上这些混混,老娘一拳一个。”
“等等……停车!”
林奇看到商店橱窗的电视,都在播放同一个画面,防暴警卫举着盾牌,正在与游行队伍对峙,下方的滚动信息出现了地址。
“康奈尔大街!快点!赛车手!”
“快六点了都。”西格德莉法看了眼导航:“恐怕是飙不起来喽,赶上晚高峰,周围还有警局设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