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重兴百家(2 / 2)

“要知道衍圣公毕竟是孔家后人,若是连他都抨击新学,我新学观点,又何以服众?”

“……先生息怒。先生若有万一,学生万死难辞其咎。”杨士奇跪倒在宋濂面前,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位自己极为尊敬的师长。

这位未来大明朝的五朝老臣,此时还只是一位年轻气盛的青年。他亦是出自国子监新学门下,只是其家境微寒,年幼时便不幸丧父,随其母改嫁。虽受同窗资助,赴京在国子监中进修了几年,但终究因为囊中羞涩,又不愿继续受人恩惠,只得辍学离去。

他天赋异禀,是新学难得的好苗子之一,宋濂、方孝孺等都对他颇为器重。在离开国子监后,他亦没有松懈自己进修新学的脚步,响应朱肃“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学习理念,一面四处游学,以体悟民生增长见闻,一面作为教书先生为平民子弟开蒙,前段时间,正好游学到了齐鲁之地。

不过杨士奇却始终未有认错。待宋濂喘匀了气息,杨士奇方小心翼翼开口道:“先生,非是学生忤逆师意,只是学生实在是有一事未明。”

“我等新学,虽说是以孔学、以先贤之志为基,然其实质,却是包罗万象,与儒学、道学等已是大相径庭。”

“其中算学、科学、治政之学等等,区别俨然,是绝不可混为一谈的。”

“就连我国子监的五殿下,祭酒大人亦曾在课上说过,儒学、道学,乃是道德上的学问,是不能和算学、科学等实务之学混为一谈的。”

“譬如科学,是进步之学,也是非黑即白的学问,是没有道德属性的。若是用儒学指导科学,必然导致科学的停滞与倒退。外人倒也罢了,我辈新学学子,却一定要将诸多学问区别开来,不可一概以新学呼之的。”

“祭酒大人此言学生深以为然。只是此言却始终只是在我国子监内部传扬,在外,新学仍是以儒门学术示人。”

“要知儒门之学自孔夫子创立以来,经过千百年所谓大儒们的曲解粉饰,到程朱时,已是面目全非,全无原意。”

“若是我等仍旧只尊奉儒家,千百年后,安知我新学不会再出一个如程朱那般巧言令色的‘大儒’,将诸门学问与儒学牵强附会,曲解了先生与祭酒大人的原意?”

“既是如此,不是该干脆脱出儒门的藩篱,自立门户更为妥当吗?”

宋濂闻言默然,想到杨士奇终究也是为新学开路,且心有疑惑,却不因师长斥责而呐呐不言,反而仍要出言相询,这份对“道”的追求正是宋濂一贯所推崇的。他想了想,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你有此心,说明你是真心为我新学着想。”

“其实这话,殿下亦曾有所担忧。殿下曾说,我等依孔学而兴,日后,难免就有因孔学而亡之祸。昔年秦儒之学、汉儒之学,不都是因为有所谓‘大儒’妄注孔子之言,以孔子之言相驳斥,而最终消亡的吗?”

“孔学千年,早已不合时宜,纵使修修补补,却也总有漏洞。且我辈文人,总习惯于用先人观点,指导后世之学。我等生于孔子之后,便难免要受其钳制。如此一来,恐难以发展。”

“我新学囊括万物,分系繁多,决不能只依托孔学。必须自己扎下根来,才能真正枝繁叶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