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夏侯晚带着那封书信回到治事州府。此刻的州府后院,刺史大人夏侯楙还在午休。
就在夏侯晚坐在书桌前欣赏那一幅“福祸相依”的墨宝时,长安大街上有两个人正脚下生风地朝州府赶来。
坐马车而来的是长安太守,骑马而来的是詹水兴。
两个人都找刺史大人夏侯楙有要事相商,就像是赛车一般在大街上你追我赶。
夏侯晚伸出两指捏起那墨迹未涸的绢布,心里猜测大哥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在思索些什么。
自打兄弟俩到了长安,大哥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仿佛彻底摆脱了驸马爷的束缚一般,各种经营生意,圈养私妾,过上了一方诸侯王一般的生活。但对待自己,哥哥时常言辞犀利训诫他身为别驾却废君事谋私利,把夏侯晚说成是不思进取的庸人,这导致夏侯晚这些年极没有安全感。
所以是夏侯晚一定要踩着司马昭往上爬吗?他看着眼前浓墨芬香的四个字,想起了多年前在许昌的生活,父亲夏侯惇在征战吕布时被流箭射伤左眼,所以先武帝让他回许昌养伤,那一段时间脾气暴躁的父亲像变了个人一般,对全家人都和气异常,而且最大的转变是,他安排长子夏侯楙学习武功兵法以后安镇一方,安排次子夏侯晚饱读诗书以后做个士大夫振兴家风……至于其他的子嗣,夏侯惇还得来得及做出安排,就又被先武帝叫上了战场。
此后夏侯楙和夏侯晚就在父亲安排的道路上各自前行,夏侯晚也以为自己能像曹子建那样靠文章名满天下,振兴夏侯家的士族之风。
可转机出现在公元220年,父亲夏侯惇去世,先文帝曹丕建立曹魏政权,大哥夏侯楙是曹丕的挚友,于是就做了安西将军持节长安。曹丕为了长期稳固关中,让夏侯楙带着亲兄弟一块到长安布局,于是夏侯晚就到长安做了别驾。
自从做了别驾之后,基本就告别了那些莺歌燕舞的文字学说,因为关中山高皇帝远,多方势力在此盘根错节,各大党派世家也都有产业势力交错,夏侯兄弟带着皇命到了长安要想稳定壮大自己的统治,又岂是说说笑笑就能完成的。
好在兄弟俩一个是武将军头衔,一个是文先生权谋,再加上莽撞人夏侯清,很快就在关中完成了势力统一和利益打散再分配。
在这个过程中,夏侯楙享受到一方诸侯独裁霸权的尊贵之后,觉得还是拿权利换钱来的实在!而夏侯晚作为副手,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处处有人掣肘,所以渴望那一方诸侯的专权,渴望说一不二的霸道。
于是这两年兄弟俩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两人也有共同的默契,不管是挣钱也好做官也罢,本质上还是将夏侯家开枝散叶基业长存。
夏侯楙咳嗽了一声,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夏侯晚赶紧站起身恭敬地叫了声大哥。
“司马虚?怎么说的,怎么赶在午时三刻就回来了。”夏侯楙问。
“长安太守还没怎么问呢,司马虚怀就急火攻心倒在地上昏倒了,我们也不好再逼问,就先回来了。”夏侯晚端起桌子上的茶盏递给下了床的大哥。
“急火攻心昏倒了,有这么巧的事情?”夏侯楙面带惊疑。
“我跟长安太守分析,司马虚怀大概是心里有鬼又说不清楚所以就昏倒了,根据他的经验,司马虚怀不像是装的。”夏侯晚分析到。
“心里有鬼……这批马家的少爷们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夏侯楙丢下茶盏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