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部族的战马不是牲畜,更不是财产,而是战友,是伙伴。”
“所有战士的性命都是和战马相连的,你如果把它们当成牲畜,它们也会把你看成草芥,会在关键时刻离你而去的。”
少年闻言,懵懂的点了点头,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懂。
“你叫什么?”
“回殿下的话,我是鲜于部的若荣,鲜于若荣。”
“若荣……”许满仓闻言想了一下,而后又问道:“你父亲是战士吗?”
“以前是。”若荣点点头,随即目光黯淡下来,转头看向前方:“他几年前和王族的人出征去乾国,战死在那面了。”
浓烈的忧伤在若荣小小的身躯上蔓延,让许满仓能清晰的感觉到。
像他一样的孩子,在草原上不知有多少。
有些孩子甚至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全靠部族养着。
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还会跟着部族征战,不知何时又会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了却这一生。
这可能是很多北狄男子的归宿,他们就像圈养的牛马一样供上位者驱使,等到用不到的时候,便会弃之不顾。
许满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诺荣的头,低声道:“不要伤心。”
“你父亲会在天上看着你,守护你的。”
诺荣闻言,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繁星璀璨,一望无垠。
半晌,诺荣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殿下,您真是殿下吗?”
“嗯?什么?”
许满仓有些被问懵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以前也见过王族的殿下。”诺荣道:“王子来我们部族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在地上跪着,不准抬头看王子的脸。”
“那时我问阿母,我们为什么要跪着。”
“阿母却按着我的头,告诉我见到王子就是要跪着,这是草原上的规矩。”
说着,诺荣又转头,眨着眼睛看向许满仓,又问道:“殿下,您真是王子吗?”
一股难言的感觉在许满仓心中泛起,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不是王子,许满仓自己都不知道。
他拥有北狄王子能拥有的一切,有自己的部族,可以高高在上,很多人都向他行礼。
但曾几何时,他也和北狄的这些普通族人一样,是世界的最底层,可以被人随意踩在脚下。
诺荣问他是不是王子,许满仓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头,才道:“我是。”
“那您还是不一样的王子。”
诺荣笑道:“阿母说,您是草原的雄鹰,是我们北狄从未有过的英雄,您带领我们的统领打败了乾国人,给我的阿塔报了仇。”
“殿下,我阿母还说,让我一定要向您效忠,要听您的话。”
“她说您之后就是我们的头人了,会带我们过上从未有过的好日子。”
“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
许满仓的心都在颤。
现在他知道了,知道了自己在这些鲜于部族人心中的位置。
在这些族人眼中,他就是上天赐下的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