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行数十丈,队伍分化。
府衙本来也容不下这么多闲人,管家老莫正好带着策应军的家卷前往指定驿馆安顿,当然更重要的是送应夫人等前去夏州总管的新家。
按照贺淳华的事先安排,贺越跟去府衙,而贺灵川则陪护应夫人一起走。
大概一刻钟后,应夫人母子终于抵达一家人的新住处。
这里在官署后方十五丈外,方便总管大人就近上班。其他官员的府邸棋布周围,敦裕县令也住在附近,正后方还有两三排官舍。
贺灵川陪着母亲,里里外外逛了一圈。下人们开始搬运行李、整理内务,扫洒庭院,原本空荡荡的住所立刻就有了人气。
宅子早就由州府准备好了,还算干净,也安排了几个仆役常驻打扫。管家老莫一到,给这几个仆役发下丰厚的奖赏,然后打发他们走了。
当家主母只愿意用老家带来的人手,当然后面还会慢慢收人。
对于期待了一路的应夫人来说,这所官宅让她大失所望:不要说对比李家了,就是先前经过的绸商胡宅,都比总管的宅邸大一倍。里头的家私相对陈旧,也不知道是几手了;虽然墙皮和屋瓦刚刚补过,但风雨连廊还有破损,院子里的青石或陷或塌,连植物都张牙舞爪,长得太过放肆。
应夫人眼尖,甚至在客厅的桌脚找到了几个蛀洞。
这里远低于她的期待值,还不如黑水城的老屋舒服呢。
贺灵川看她一张脸越来越黑,赶紧安慰道:“老娘莫气。这地方太破,该扔的扔、该修的修、该改的改、该买的买,老爹都说不了什么,您不是正好大显身手?咱家缺这点儿钱么?”
他们在黑水城的宅子,也是应夫人一点一点张罗起来的。
大概女人天生都有爱装修的心,应夫人想想丈夫回来以后自己就能冲他一顿抱怨,接下去几个月都能修葺房屋,把它整饬得尽如己意,心情也是慢慢好转。
“你说谁老?咱家怎么不缺钱呢,你爹新到夏州,应酬往来的开销大了,新官上任的收入却少了,能省还是要省……嗯,你看这个园子的地面反正也塌了,不如干脆深挖一个水窖,夏天可以冻些瓜果和酒水!”
水窖即是水塘子,但是很深,水深至少一丈以上。不管夏天多热,阳光也照不透底部,所以窖底还是又冰又凉,正好拿来冷藏食物。此外它还能储藏澹水,并且当消防栓用。
应夫人说丈夫升职以后钱反而少了,这也是实情。贺淳华在千松郡是不折不扣的地头王,上得台面的、见不得光的,进项多种多样。否则光是大儿子平时的花钱如流水,郡守那一点薪俸哪里供得起?
至于升职夏州总管,就是初来乍到不好伸手。像贺淳华这样的老手,一定会先弄清当地的各种门道。
就贺淳华这样的,在大鸢王朝中不仅不算贪官,反而是有能力的实干派代表。至少他没有刨地三尺,吮净老百姓的血髓。对于这一点,应夫人还是很自豪的。
她这回对长子也不错,丈夫还没回来,她就先给贺灵川派发了一个向东的院落。
兄弟两个的住处差不多大小,这也是她自己的一点私心。
应夫人自去忙碌了,贺灵川走进自己的地盘一看,院子比黑水城的住处要小些,但用来练武也是够用了,墙边一排桃树已经长成了老桩,来年夏天足不出户就有桃子吃。
院里一颗大枣树,冬天只剩下秃杈了。贺灵川琢磨着,过几天在上头修个小树屋,给药猿伶光使用。
岩狼也跟进来了,左嗅右瞧,脱不了犬类的习惯。贺灵川好心问它:“陆信,我在院里也给你打个木头小房啊?”
“好……”陆信刚要答应,立觉不对,“不好!你当我是狗吗,要我睡狗窝?”
木头小屋不就是狗窝?
面对它的低咆,贺灵川耸了耸肩:“那你睡歇厅,蹲坑就去茅楼,不许在院里!还有,不许在墙根撒尿!”
陆信磨着牙,这也太为难狼了。
屋里设施倒是齐全,但按应夫人的脾气,一律是要扔要改的。
管家老莫已经差人送来炭盆、热水和茶盘。
贺灵川刚给自己沏好一杯热茶,院门就响了。
“东家,是我。”
听声音就知道是李伏波。
“门没关,自己进。”
李伏波登堂入室,贺灵川笑道:“你没去府衙看热闹吗?”他可是很想去的。
“没。爵爷已经去了,吩咐我先过来替你办事。”
“办事?”贺灵川一时没反应过来。
“种刀。”
贺灵川一拍脑袋:“连松阳侯都比我上心!”
这位东家的确心大。“宝刀要静置半个月,期间不可挪动。这里方便不?”
“就这儿了。”贺灵川搓搓手,难掩激动,“来,让我见识一下松阳府的种刀法。”
李伏波先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他:“这个修好了,请转交令尊。”